“跟我叫板,你反了!”郑从俭也拍了桌,几?乎跳脚。

郑云州指着一地狼藉:“我还叫晚了,应该早两年?叫,省得你手伸那么?长?,你要见不得我好?就明说,我可以在美国不回来。”

郑从俭让他现在就滚。

打那以后,又?是两个月没见。

但丁秘书极有城府,看见他仍像个没事人,笑说:“云州来了,最?近还好?吗?”

郑云州笑得阴森:“好?也叫不上好?,反正死不了。”

丁秘书登时缄默下去?,没作声了。

他一径往园子里走,路过后院佛堂时,看见宋伯领着人在给芍药松土,反复说着动?作快点。

郑云州在门口站了站,盯着那扇紧闭的菱花窗看了很久。

她走了,再也不会有人推开窗户,手里抱着一大捧用来插瓶的花,红着脸叫他一句郑总。

林西月真是心灵手巧的,写得出那么?秀气的经文,还会编红绳。

宋伯看见了他,跑过来说:“大少爷,怎么?还亲自拿过来了?”

郑云州交给了他:“这两天没什么?事,来看看我妈。”

“哎,董事长?在阁楼里,您去?吧。”

“好?。”

接连几?场春雨,园后的青山被洗出螺黛色,曲桥边的柳树刚抽出新芽,嫩黄的须子飘零在湖面上,几?尾红鲤在底下摆尾。

阁楼里的轩窗支起了半扇,露出案几?上白瓷瓶里斜插的玉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仿佛是赵木槿在说:“我爸临终前一再地嘱付,让我一定管好?集团,照看好?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别让他们挑担子,也别叫他们吃一点苦。”

“你爸,又?是你爸。”郑从俭的声音好?认,洪钟一样,“除了你爸,就是集团,要么?就是你弟弟,再来就是你的儿子,你的那些侄子侄女?,哪里还有我?”

赵木槿面容平静地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

郑云州抬步间,听见什么?东西倒地了,接着郑从俭吼道:“就算你不把我放心上,总该把自己?放在心上,你看看你的身体,都操劳成什么?样子,还要管他们的事。”

他爸训起人来很凶,很吓人,这个他最?有发言权。

但对着赵木槿,尽管语气差不多严厉,但总归和对别人不一样,也许多了点无可奈何的温柔。

赵木槿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和你离婚,就是不想这一大家子赖上你,你干干净净的,别被我这些兄弟子侄拖累。”

“我怕被拖累吗?”郑从俭又?狠狠拍了拍巴掌,“你急着离婚的时候,哪怕问过我一句呢,问我是不是怕被拖累。”

赵木槿摇头:“没什么?好?问的,既然要离,就不必说那么?多了。”

“好?好?好?,别说,你赵大小姐厉害,一辈子都不要说了。”

郑从俭从里头出来,迎面撞上儿子。

上次的气还没消,铁青着脸打他身边过,当没看见他。

郑云州倒是叫了句爸。

“干什么?!”郑从俭没好?口气对他。

他笑:“没什么?,我就觉得咱俩一样可怜,都挺活该的。”

郑从俭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气得拂袖而去?。

郑云州看着他爸的背影隐匿在了树林间。

他想起他们离婚那阵子,家里乌烟瘴气的,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的争吵。

郑从俭工作又?忙,惹得妻子伤完心都来不及哄,就要去?开会。

后来他们终于离了婚,正式地办了手续,赵木槿也搬出了郑家。

被郑云州知道时,他曾跑去?郑从俭办公室,大声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爱妈妈了?”

那会儿年?纪小,总认为爸妈离婚的根源,往往就出在爸爸身上。

郑从俭把他丢了出去?:“我和你妈的感情轮不到你来过问,你懂个屁。”

现在郑云州看懂了,他不是不爱她,他只是恨她不爱他。

就像他恨林西月一样。

他最?终没再进去?,郑云州想,妈妈应该需要一个人待会儿,也许在哭。

如果林西月在,她也一定会劝他,你别这时候去?看妈妈,你那个嘴又?不会说话?,惹得她更伤心了。

郑云州绝望地闭了闭眼。

她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这阵子,他总是能?听到她讲话?。

昨天下午,郑云州在暖阁里泡茶,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加上昨夜又?是睁着眼熬到天亮的,没一会儿他就躺在榻上,眯着了。

恍惚间有人给他盖上了毯子。

林西月温柔的调子在耳边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