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莫名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她远去了。

琴曲演奏开始,沈青梨与苏幕遮他们合奏的这首多人琴曲,是广为流传的《梅都赋》。

梅花是东黎国的国树,从太祖皇帝开始,就在东黎国境内广种梅树,据说也是太祖皇帝在当年争夺东黎疆土时,误入大雾迷障三日不得出,后来,还是看到了一株红梅,在它的冥冥指引中,带领将士们走出迷障,打了胜仗!

加之梅花品性高洁,又兼坚韧不拔的内涵,太祖皇帝,便将之视为了东黎国的生命之树,每年一度梅花开的日子,便会举办盛大的宴会。

一来是让后世瞻仰梅花的风采,感悟品格韧性,二来,也是为了敬拜梅仙,感念它百年多来,对东黎国的庇佑。

就连《梅都赋》都是当年,太祖皇帝,召集了天下琴师共同创作的旷世之曲。

也是每年赏梅宴的重头戏。

“太子皇兄,素闻这沈家表小姐,空有美貌而无实才,你说,她为何要跟一帮琴师上台,演奏太祖父的《梅都赋》?”

二皇子萧蘅,眸中带着疑惑,一张雌雄莫辨的妖颜上,却挂着看好戏的玩味。

《梅都赋》由太祖皇帝召集琴师所作,算是东黎国的国曲,这沈家表小姐要是一个弹不好,那可就是亵渎太祖皇帝,杀头的大罪。

听到萧蘅语带探究的话,萧玦冷瞥他一眼。

“那要不要本宫一会跟父皇提议,让二弟上去,代沈家表小姐弹奏?”

萧蘅:“……”

“太子皇兄莫要开玩笑,你也知我不擅琴律,最多也就闲来无事唱唱戏。”

萧蘅面上讨巧的笑,心中却一奇:这萧玦的反应,怎得这般平淡,难道,是他想错了,他对这沈家表小姐没有意思?带她入宫一事,真的只是顺手?

萧玦表面高冷漠然,怼了萧蘅,实则心中早已起了波澜。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知不知道《梅都赋》的弹奏,是每年赏梅宴最重要的事,往年有琴师,弹错了几个音,就被杀了头,她一个女子凑什么热闹?

还有,沈翊不是以保护之名将人带走了,他就是这么保护的?

想着,萧玦不悦的目光,扫向了坐席中的沈翊。

沈翊跟他一样,雅正清肃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他看着沈青梨,眼中的担忧不自觉流出。

也是因为知道,沈青梨不擅琴律的事,不然,也不会特意找他,让他教她学习四艺。

梨儿表妹,你究竟在想什么?

沈青梨怎么想的,沈青梨当然是想好好完成这出演奏。

随着苏幕遮的先发琴音响,将乐音引入,余下的琴师们,也开始弹奏,沈青梨稍慢。

原本,琴师们还担心,没有合作过,沈青梨会跟不上,或者进入的没有那么丝滑,他们都做好了演奏有瑕疵的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沈青梨的琴音,在切入他们的演奏中时,竟丝滑的没有任何缝隙,好似浑然天成,竟比之前练习了多次的琴师还要默契。

并且,沈青梨无论从技巧,还是弹奏的节奏上,都完全不输他们任何一个人,就连莲华公子苏幕遮的琴音也能贴合的紧密无间。

琴师们对沈青梨的琴技,感到惊艳的同时,也渐渐放下了担忧,沉浸在了演奏中。

“朕之前听闻,那沈家表小姐才疏学浅、资质平庸,可今日听她这琴音,倒觉得是个中高手!”

东黎帝也是个琴痴,御书房中,也收集了不几十把当世的名琴,只是他贵为天子,需以政务为先,没有时间练习他这个雅兴,不过,他的耳朵却很灵敏,庸才跟天才,他一听便知。

他就说嘛,温娆的女儿,怎会是平庸之辈。

依他看,这沈青梨倒似在故意藏拙,配合这帮琴师们,她的琴技,远在他们之上。

本以为是浑水摸鱼,没想到,还让他找到了个天才!

东黎帝陶醉的听着琴曲,看向沈青梨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满意。

而之前嘲讽过沈青梨的宾客们,在听到赏心悦目,没有任何错漏,甚至比往年还要悦耳引人入胜的《梅都赋》时,看沈青梨的目光,也由先前的不屑嘲讽,变成了欣赏。

谁说相府表小姐是个草包,跟京城有名的琴师们合奏,她的琴技根本完全不输!

“之前是谁说,这沈家表小姐就是个无知蠢笨空有美貌的草包,我看,就是嫉妒表小姐双全的才貌!”

“可不嘛,那背后之人,定是个面目可憎,心肠歹毒的丑陋之人!”

听到这私语唾骂的沈玉瑶跟李氏:“……”

沈玉瑶心中那个悔,明明是沈青梨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与一帮琴师们献艺,怎么短短时间,大家就都夸她了!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该把这个博名声的好机会,让给沈青梨!

第50章 带他走出泥潭的人

眼见沈青梨的光芒,被更多的人看到,沈长治的心,也是咕嘟的冒着酸泡。

就像是,自己精心养护,只想私藏的玫瑰,被他人瞧见了她绝美的风姿,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很多人都会开始打沈青梨的主意!

沈长治一口银牙恨不能咬碎,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梨不争不抢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上台与那些肮脏的男琴师们一同献艺,对了,他刚才好像看到苏幕遮的人,来找瑶儿了。

然后……

“瑶儿,是你让梨儿跟那帮琴师一起同台演奏的?”

沈长治陡然转来的视线森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沈玉瑶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