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深情眼 李靳屿邰明霄 2351 字 7个月前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回是个电话,陌生号码。

被他直接挂断。

然而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了。

李靳屿吸了口气,接起来。他这回连嗯都懒得嗯,静静等对方张口,如果是推销的立马就挂,去你妈的绅士风度。

那边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靳屿,我是外公。”

李靳屿一愣,缓缓僵住,大脑忽然硬邦邦的转不动。

李家环境复杂,孩孙多,明争暗斗不断。李长津自十年前身患重疾,卧床不起,说话也含糊,人都认不全。才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李家这么多孩子里,李长津偏最喜欢李靳屿,就连他也看出李凌白的偏心,总也无奈。李长津在时,李凌白倒不敢太造次,谁料,李长津一瘫痪,她便同李靳屿断绝了关系。

这些,躺在病床上的李长津自然是不知的。然而谁知道,前些日子宣称病情恶化的李长津,这两日竟是头脑清醒地能认人了。

这不,刚醒来,听说自己这贴心孙子流落在外,立马二话不说逼问下落。

一个电话就追到这了。

“受苦了,靳屿。”

李靳屿对外公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自他上高中,李长津生病后,便没再见过了。

但李长津算是他这么多年在李家唯一的温暖了,李靳屿身上的风度、礼貌、教养,还有钢琴,都是李长津这个顶级绅士手把手教的。

李长津温润地再度开口:“过几天我派人去接你,你不要随你妈胡闹,谁我都可以不认,唯独你我不能不认。”

53|第五十二章

李靳屿拒绝了李长津。

四月,草长莺飞,芳菲尽染。

这话挑开之后,叶?髅辉俅蚧毓?一个电话,连老太太那边都不曾接到过。李靳屿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但偶尔会有几条微信,有时候是叶?髦鞫?发,有时候李靳屿主动发,对话言简意赅。

或者――

这种聊胜于无的对话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发生了数次,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去提那个敏感的话题。那晚的声嘶力竭和李靳屿的眼泪也始终没能打动叶??,她只是在静静地等,等一个结局,等警察给她一个真相――李凌白是否无辜,无论李凌白和李靳屿的关系有多差,如果真的跟李凌白有关,她不可能粉饰太平,任何事她都可以为了李靳屿不断推翻自己的底线,唯独这件事,她无法说服自己。

李靳屿去重新换了身份证照片,因为叶?魉的钦乓淮缯湛醋庞械阊挂置换钇?,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拍的,中间丢过一次补办后有效期延续到2023年,就一直没换。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摄影师说你还是别笑了。但他发现怎么拍都没活气,一样死气沉沉。

后来无意间在家中看到了结婚证上的照片,笑得很张扬肆意,旁边的叶?魑氯岢枘纭?

那天叶?鞯幕胺路鹩衷诙?边响起――“你就是我眼里的小朋友啊,特别想疼你的那种。”

李靳屿低头看了眼日期,不过也就上个月的事情,却恍如隔世。

时间的长河里,他们好像虚无缥缈的沙砾,很快便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山海依旧,风雨不惊。有人喜结新欢,有人抛却旧爱,有人终于在茫茫人海中举杯相逢,有人鹤背风吹万里身,也有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着,除了他。

这一场等待太漫长,李靳屿最终没了耐心。

四月中旬的时候他给叶?鞣⒘艘徽爬牖樾?议书。

叶?髅换亍?

四月下旬,他从医院出来,又给叶?鞣⒘艘徽挪∥Mㄖ?书。也没能给她逼回来。

因为叶?饕谎劭雌疲?

叶?髅辉倩亍?

四月中,杨天伟从北京回来过一次,李靳屿给自己一整天关在屋子里,连灯都不开,杨天伟有他们家钥匙,一进屋看乌漆嘛黑,还以为家里也没人。一屁股朝着沙发坐下去,下一秒,立马尖叫着弹起来,吓得面如土灰:“卧槽!什么玩意儿?”

男人窝在沙发上,一条腿打直,一条腿曲着,胳膊肘挂在眼睛上挡着,声音低沉萎靡,“干嘛?”

他嗓子沙哑的颗粒感几乎可以用颗颗分明来形容。

杨天伟知道他嗓子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听见倒也心头一震,狐疑道:“不是听说你最近考公务员吗?怎么又把嗓子搞成这样?”

李靳屿睡不下去。坐起来,倾身捞过矮几上的烟盒,晃了晃,空的,他随手给捏瘪隔空抛进垃圾桶里,颓靡地往后一靠,头仰着,继续拿胳膊挡着眼睛,问杨天伟:“有烟么?”

嗓子都哑断层了,三字能只能听见俩,中间的烟字给吞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给吐出来一字:“烟。”

杨天伟把烟扔过去,转头瞧见矮几上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像颗仙人球,震惊地狠狠推了他一下,咆哮骂道:“卧槽,这全你干的?操/你妈,你他妈还要命不要啊!操!你疯了!”

这醇厚的声音振聋发聩,李靳屿被他吼得有点懵,这一屋老弱病残,好些天没听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太适应,耳边被他震得嗡嗡发响,他一边低头将烟衔在嘴里,一边垂着薄薄的眼皮,低声说:“轻点,奶奶在睡觉。”

李靳屿说完,没忍住还咳嗽了两声,把刚含进去的烟又咳了出来。

他妈烟都快含不住了!他离开也就两三个月,他这是上西天历劫去了?

杨天伟再瞧不下去他这副病怏怏快死的样子,一把将他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全给夺了过来,脱口又吼了他一句:“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现在都白成什么样了,锁骨下都能看见血管了!”说完他拉开窗帘,让光不遗余力地照进来,屋子里亮敞了些,空气清透许多。然后杨天伟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说吧,你遇上什么事了,要钱还是要命?”

李靳屿一动不动仰在沙发上,胳膊肘仍是挂在眼睛里,他一声不吭。半晌,才轻描淡写、自嘲式地挤出两个字:“要命。”

有了光,空气里的灰尘反而更透,飘荡着到处都是。杨天伟盯着看了老半会儿,有一瞬的静默。

然后他说:“实在不行我帮你扛半条,但你别把自己往死里逼。”

李靳屿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