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央台子上,轻纱垂落,慢摇于清风,层层叠叠掩着中间佳人轮廓,舞女翩翩起舞,台下人看得痴迷。
在此处,不管你是什么修仙道士,王公贵族,抑或是普通百姓,全都一样。
亲身经历后,步彤才觉得现代人对于秦楼楚馆的想象还是过于保守了。
绕过大厅,廊下稍显富贵的女人斜眼看过来,与走在步彤前面的姑娘对视一眼,姑娘瞬间心领神会。
她转过身,一边笑着一边有意无意的暗示道:“公子既然是好奇这销金窟,不妨同我去楼上雅间,那儿才是真仙境。”
步彤的好奇心被她吊起,神使鬼差的点头,全然忘了自己此行只是进来看一圈就走。
系统美滋滋的看着台上的歌舞,也将这事抛之脑后。
跟在姑娘身后的步彤,收拢着手环顾四周,楼上与大厅不同,每间雅室都被隔开,外侧就是栏杆扶手,垂下帷幕,既能看清中央台子,又让楼下的人瞧不真切。
姑娘将步彤带到视角最好的雅室,一拍手,门外走进两名侍者,还没等步彤反应,便开口道:“上菜。”
步彤明白过后,复杂的看着她:“我怎么记得没说没要上菜。”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姑娘神色不变:“公子说笑了,来了这雅室,我们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
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虽不是来看姑娘的,但进了这门岂能让人不吐点东西,岂不是白当销金窟的名头。
步彤也有点不好意思,进来后不买点什么心里总归过意不去。
于是他在桌边落座,艳丽的面容倒比台中人更盛几分,道:“那把菜式全换成辣些的吧。”
他自来这,早些日子赶路食不果腹,遇见段御清后,平日三餐全是由对方接管。
段御清顾及步彤的身体不好,从不让他吃油盐重的食物,更别说全是通红一片的菜品。
步彤心里馋这口馋的浑身难受,今日总算是可以避着男人好好解馋。
系统还有点良心,知道步彤现在的身体吃不了辣,提醒道:“你能吃吗你就吃?”
步彤仰首,自信道:“没事,我就尝尝。”他全然不把身体当回事,想着左不过肚子辣得疼一疼。
能忍,相对于丹田日复一日的钝痛,这点痛感,倒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系统:“你作死我不拦你,别把自己作没耽误任务就行。”
等侍者放下最后一盘菜,桌面几乎要被红色铺满,刺鼻的味道在甜腻熏香中杀出重围,探进步彤的味蕾,勾起体内馋虫。
台下舞者正巧退场,他坐回桌边,身上的外袍早就被他褪去扔在一旁,内里衬着束手的劲衣,显得步彤更加瘦削。
他拿起筷子,夹住面前的肉片放进口中,沾满汤汁的肉皮软糯,入口即化,红油淌在口中,步彤眯起眼,露出愉悦的神情。
下一秒,翩翩公子脸色骤变,苍白的皮肤瞬间蔓延滚烫的红意,连身上温度都热了起来。
步彤猛地捂住嘴,呛进喉咙的汤汁将他眼泪都激出来,伴随着起伏的咳嗽坠在睫毛处,半落不落。
守在外面的侍者被剧烈的咳嗽声吓到,里面人听上去快要背过气似的,当机立断开门走进来。
端着茶盏平复气息的青年和闯进来的侍者大眼瞪小眼。
侍者低头行礼:“我听见声音,还以为公子出了什么变故,特地进来查探。”他害怕步彤咳死在这儿,坏了楼里的名声。
步彤也知道对方的想法,毫不在意,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有事,上壶酒吧,要最甜的。”
估摸着时间,段御清也快到了。
段御清挑开帷幕,推门走进来时,房内已近多出几位覆面乐师,辨不出男女,坐在门后抚琴唱曲。
步彤阖眼倒在榻上,身下藏蓝袍子铺满散落青丝,青年的身躯被杂乱的发丝缠绕,他胳膊垂在榻外,指尖勾着酒壶,听见开门声,微微仰起身子眯眼望去。
段御清追着法器来到此地,看穿这儿的买卖后,神色慢慢沉了下去,体内涌出淡淡的恼意,思绪在被炙烤下迸发爆裂。
他站在门前,推门的手犹豫不觉,克制下那种隐约的不安都要化作实质。
段御清无法想象门后的场景,向来从容的长公子如今却因一扇门感到畏惧。
待他僵硬的推开门,青年迷茫的神情撞在眼中,体内的不安尽数散去,劫后余生般的生出种庆幸,最后随着长叹,化作无奈弥漫在空中。
他来到步彤身边,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把檀木梳子,撩起青年周身的发丝,耐心的梳开。
步彤只觉得颈间窜上一股酥麻感,缩了缩肩膀。
青年满头乌发被段御清攥在手心,男人在腻人的熏香中嗅到那股独属于步彤的花香,独树一帜的,却带着点铁锈气味。
他从储物袋中掏了根新发带将步彤的头发扎好,步彤仰身坐起后,辫子就乖乖垂在脑后,给他多添了几分稚气的乖巧。
离步彤只有一拳距离的男人伸手就能拢住他,段御清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弯腰将青年手中快要砸在地面的酒壶拿走。
他把酒壶放在桌上,桌面上的菜肴被卷走大半,但还是留下红彤彤的一片,在段御清眼前耀武扬威,同步彤一样叛逆。
步彤在醉意驱使下有些茫然不清,呆呆的看着段御清,心里泛起心虚。
他手忙脚乱的从榻上下来,晃到段御清身边,浑身的酒味随着衣摆散在空中。
段御清无奈低头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门前早就停下演奏的几位乐师,眼中没什么温度:“下去吧,再叫人把这菜撤走。”
乐师看了场大戏,原以为是正宫捉奸,倒没想到发展不似自己预料的那般剑拔弩张。
这两人跟没事人似的。
为首的乐师点了点头,领着剩下的几人转身出门。
不出片刻,便有侍者带来小斯,从两侧进来直奔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