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起了烧。

段御清自手被他摆开后,双手垂在腿侧,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那怕青年的手带来的酥麻触感让他心头发痒,他也全然掩饰住,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

步彤收回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不经意道:“背我下山吧,我不想走路。”

段御清在他脸上扫了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青年面前蹲下身,露出宽阔的脊背。

步彤没料到男人动作如此爽快,将木棍横着拎在手中,伏在男人背上:“走吧。”

男人在他爬上来的瞬间顿了下,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直到步彤调整好姿势,他才反手扣住对方的腿,将青年牢牢背在身后。

“懒鬼!”又让步彤钻了空子,系统分外不爽,打量着粘在一起的两人,“你现在利用他,小心他清醒后把你一刀捅了。”

它看得出来步彤带男人下山,就是想利用对方找到归灵宗。

“我可没利用他。”步彤趴在男人的背上,感受洒在面上的凉风,惬意道,“是反派利用他。”

“那你现在在干嘛!”系统恼了。

“哦,我不就是反派。”步彤笑了,忽视脑中系统被屏蔽的电子音,将头搭在男人肩膀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系统偷摸开了代入模式。

山脚镇子。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镇子口,往来行人向着他们的方向撇了眼就匆匆收回视线。

两名男子此等状态出现多少有些受人瞩目。

步彤全当没看见路人的目光,只是趴在男人背上,下半张脸藏在衣服的布料里,只露出双眼睛环顾四周。

他不经意间对上行人的视线,缓缓笑了下,开口问道:“劳烦阁下,请问镇子上可有典当东西的地方。”

那人没料到青年会和他说话,瞬间就收起冒犯的视线,垂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不可闻:“进镇后,顺着青石板路往东走几步,就能看见当铺。”

步彤问出想要的信息,提了下悬在半空的木棍,扭头对身下的男人道:“顺着这条路走,到头了往右拐。”说话间,男人将他往上颠了颠,让青年坐得更稳些。

路人就被步彤这样抛之脑后,怔怔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被同伴喊了声才回过神,背上背篓腹诽道:“怎么有人能长成这番模样……”

那两人的外貌截然不同,一个妖异,一个儒雅,两人的气质却诡异的交融在一起,将旁人排除在外。

段御清按着青年的指示走到地点,停在个鎏金牌匾的铺子前。

他蹲下身将青年放下来。

脚踩在地面,步彤拄着拐棍仰首眯眼望向牌匾,阳光将他黑沉的眸子透得浅淡,恍若琉璃。

牌匾鎏金雕花框子中龙飞凤舞地刻着当铺两字,门户大开,隐约可见店内高台上的伙计。

步彤偏头示意男人跟上,拄着木棍走上台阶。

段御清盯着他的眼,一言不发,默默地跟着青年身后,挡住路人好奇地打量。

堂前的光被遮挡,店内忽地昏暗下来,伙计从账册中抬头,两人的身影撞进眼中,他瞬间挂起谄媚地笑,绕出柜台走到前方青年身前。

“两位客官,来小店可是要……?”说话间,他也将两人的模样打量的一清二楚,心中有了算计。

段御清低着头,从青年后方走出来,将步彤护在身后,留出半个身子的空档,让伙计和青年说话。

伙计被男人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凭借自己的判断,偏头去问那个稍矮些的青年:“公子,你是要当些什么?”

步彤笑了下,看着他,说道:“信誉?”说着他拽下男人腰间的玉佩,走到伙计面前,将玉佩正面朝上放在手心。

“你应该认识?”青年手腕一转,指尖勾起玉佩的系带,白玉荡在半空晃着流苏。

段御清只是在他伸手摸过来时下意识地抬手护了下,在反映过来是自己饲主时放松警惕,任由青年拿走玉佩。

当铺伙计显然见多识广,看到玉佩上的纹样就变了脸色,试探的问道:“公子有话请直说。”

步彤勾唇,将玉佩挂回男人腰间,认真抚平对方腰带上的褶皱,头也不回,随口胡诌:“这位公子是归灵山嫡系弟子,此番回来却是为了探听此地的状况,没成想被路上的歹人偷去了荷包。”

他悠悠叹了口气:“丢了回门派的路费,若是阁下愿信任我们,就凭此玉佩为公子提供个方便,也好让我们回门派如实禀告此地的现状。”

段御清并未反驳,只是抬眼看向伙计,当铺伙计最终还是没敢收下玉佩,只是要了条男人头上的发带,抵押了几十两银子,口中说着等着仙长早日回来取,就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出门。

步彤站在店门口回想着小贩方才的神情,余光笼罩男人的脸,半晌,笑了下。

说不定,方才他的顺口胡诌便是真的。

若男人真是归灵宗嫡系,他心中的舒畅便又多了几分,将人玩弄于股掌间,也算是提前预支他报复的快意。

还没等步彤说话,男人就自顾自地在他眼前蹲下,他趴在男人身后,呼吸洒在段御清的耳畔,微凉的气息将男人耳垂烫的通红。

步彤伸手捏住他的耳垂,两根手指将其揉搓得更加嫣红,吐出一句:“希望你脑子治好了也能像现在这样听话。”

医馆内。

看诊的大夫捏着胡子将指尖搭在桌面那条纤细的手腕上,步彤垂眸盯着覆在腕间的白布,看不清神色。

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公子你……血气亏损,体虚衰败,生气……已所剩无几了。”

步彤听着大夫惋惜的话语,没什么反应,只是在人将手腕上白布拿走时默默收回手。

到底是凡间医者,看不出病症根本,修为尽失,经脉皆断,还有几分生气可剩?

段御清搭在身侧的手缩了下,以他现在的神志虽听不懂大夫的复杂的话,却仍旧能够通过对方的神情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