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火燎一般甩开手,隋桉没了依靠的东西,咚的一下倒在桌面上,眼睛迷茫的盯着他,嘴唇小幅度的开合,“回家。”
步彤没办法只好把隋桉扶回家,好在这人的家就住在附近,虽然处在发情期的热潮里,还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
他扶着隋桉站在门口,艰难保持着两人的距离,摇了几下,“开门,你家门钥匙呢?”
要不是这人的男主身份,步彤才懒得管。
隋桉一心想往青年身上靠,贴近步彤的手不老实地攀上对方的腰,嘴里哼哼唧唧,“口……口袋里。”
这人显然失去了自己能力,步彤硬着头皮拨开他缠在腰上的手,用指尖从他的衣服口袋里勾出钥匙,单手开了门。
进门后步彤迫不及待地把人放在沙发上,松开手的一瞬间就冲到门口,想了想又犹豫着返回,站在沙发边低头看着对方,“你的抑制剂呢?”
就在他说话之际,躺在沙发上的人忽然撑起身体扑在他身上。
步彤猛的被人按在地上,头脑磕在地面痛的他表情扭曲,他狼狈的扯开隋桉的手,闭着眼睛滚到一旁,抖着手爬起来,眼瞅着对方就要缠上来,瞬间慌了神,一鼓作气的跑到门外关上门。
发情期的Omega太可怕了,让他不合时宜的想到李淮,好像当时也是这么失去意识追着他?
步彤被自己的回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有余悸的打给医院,病人还是交给医生处理最妥当,发情期就别出来危害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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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隋桉的问题后,步彤焦头烂额的返回家,公司是没办法去了,他现在算得上无业游民,好歹还有个地方供他落脚。
电梯里照出他狼狈的身影,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还留着几道抓痕。
Omega发情期独有的香味缠在身上,步彤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就没当回事。
电梯门开了,他闻到了走廊里那股浓到化不开的烟草味。
打火机的管口浮起焰光,撕裂昏暗下烟卷的管口,火光明灭,步彤看不见烟雾,只觉得带着薄荷的甜味喷了他满脸。
男人耷拉着眼皮,靠在门框前,眉眼模糊在升起的烟雾里,指节夹着烟蒂,漠然地任由烟草燃烧殆尽,周围烧完的烟散落一地。
李淮守在门前的时候是想抽烟的,但能想起青年皱起的眉头,才后知后觉有人讨厌烟味,而他在戒烟。
他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焦灼,那种等待审判的心情让他坐立难安。
于是他在步彤家门前点完了整包烟。
现在李淮庆幸起烟味模糊了嗅觉,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青年身上那股浓厚到凝成实质的香气,属于一个Omega。
去见他了吗?
发现认错人之后就能这么头也不回地走开?
男人的呼吸逐渐混乱起来,把手中的烟按灭,缓缓地抬起眼眸,他的眼皮浅薄,掀开就轻而易举地暴露所有情绪。
只有面对步彤时才会毫无保留。
步彤看清他的脸,愣在那里,男人眼下染上乌青,眼球上布满血丝。
他站在那里仿佛在下雨,眼睛会起雾,能让乌云都流到地上,把人融化在水汽里,浑身湿漉,黏黏的粘在原地,走不动路。
步彤垂在身边的手轻微动了动,看着李淮走到他面前,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对方的话堵在胸口,“我就是……”我就是去问问。
“就这么迫不及待去见他?发现认错人之后就能这么轻松的把我甩开……”李淮声音沙哑的厉害,整个人似乎陷入阴翳,“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看清你?”
所有的解释都在步彤身上的信息素里化为灰烬,李淮轻而易举地就分辨出这股味道来源于一个发情期的Omega。
为什么他在挣扎的时候,这人还能无所顾忌的去陪Omega度过发情期。
“你根本就不会考虑,也不会后悔。”是他想多了。
步彤根本不需要冷静,是他在找借口留下回转的余地。
李淮似乎陷入了狭窄的困境,钻牛角尖,他看见青年脖子上抓痕的时候就失去了理智。
李淮骗不下去自己,强硬地逼着自己去面对青年脖子上的痕迹,做了什么才会被Omega的味道淹没?会留下抓痕?
步彤发现他的目光在自己脖子上流连,脸色一变,猛然捂住脖子,想开口解释,但脑子里的系统疯了般的提醒他。
任务还要继续做,李淮还要继续生活,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正当步彤想再挣扎一下的时候,脑子里猛然浮现出步延的警告,紧接着就是隋桉的脸,最后变成李淮,然后和记忆里的五官融在一块儿。
他是要做任务的,不然怎么救他。
“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吧。”步彤自暴自弃地松开手,没办法,还是尽可能要让李淮离开。
男人放在他脖颈上的手顿住了。
李淮没有如他预料中的暴怒,男人身上的情绪在自我调节,绝望被抑制得一丝不泄,像在雨中撑起伞,以至于能得到喘息。
指尖被烟蒂余烬烧过的痛苦不断提醒着李淮,他小心翼翼地摸上青年白皙脖颈间的痕迹,皮肉被浅浅化过,伤口泛起粉色。
隐隐的刺痛传来,步彤绷紧唇线。
青年忍耐的模样刻进李淮眼底,他忽然笑起来,胸腔都在震,连带着身体看上去都在发抖,“步彤,喜欢你实在是太难过了。”
步彤仿佛被他用手攥紧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海潮,强忍着才能不溢出来。
他看着男人松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然后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扔下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别让我再在这座城市里看到你。”
电梯里的人怔了一下,没等到回答铁门就彻底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