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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冤家路窄,没几天两个老太在小区广场遇上了。
那时候杜金花正混在人群里跟着学跳广场舞,她天生四肢不协调,别人跳得风姿绰约,她跳起来就同手同脚,怎么也学不会。
这让她心里憋着一股邪气。
偏偏这时候张老太五岁的小孙女骑着平衡车在广场上玩得起飞,一不小心就闯进了广场舞的队伍里。
小孙女的车子碰了杜金花的脚,杜金花眼一瞪,认出了这孩子是楼下张老太经常牵着的那个。
她先是呵斥:「谁家的熊孩子,眼瞎了吗?不看路,专往我身上撞!」
明着是在骂孩子,眼睛却滴溜溜四处瞟,找寻张老太的身影。
张老太从远处小跑着过来,看到一脸怒气的杜金花旁边,是扶着车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孙女,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杜金花依然口无遮拦:「挺大个人,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再看不好,我一脚给你踩死了,也是你活该!」
这话说的有些恶毒,张老太不能忍,上去一拳就把杜金花推倒在地。
杜金花登时哑火,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一拳放倒,让她相当没脸。
她屈辱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邪火乱窜,她愤怒的眼珠子瞄来瞄去,最后定格在还在擦眼泪的小女孩身上。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同手同脚地跳着舞,却在十分钟后,在小女孩再一次骑着平衡车飞奔而来的时候,用尽全力,快准狠的一脚踹向女孩。
小女孩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身子跟随着车子一同倾斜着倒地,粗粝的地面将半边身子擦破,露出通红的肉来。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小区广场上回荡。
我那时正坐在窗边刷题,听到哭声还特意往外面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里,似乎起了不小的躁动,远处隐约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家的门很快被敲响,张老太拉扯着被胖揍了一顿的杜金花,来我家讨要说法。
我妈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赶紧撵着我爸带上钱去医院,她留下来安抚盛怒的张老太。
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女孩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皮肤擦伤,小左锁骨中断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张老太的儿子儿媳是做个体生意的,受伤的小女孩是他们冒着高龄风险拼下的二胎,一家人宝贝的要命。
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个人怒火攻心,扒着我家门叫嚣着要活剥了杜金花。
最后还是警察和物业出面,才平息了两口子的愤怒,两家人坐下来协商,我们家承担小女孩所有的治疗费,外加营养费一万块钱。
协商完毕,两口子赶去医院照看孩子,这时候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卧室的杜金花探头探脑地出来,满脸的嚣张:
「敢和我斗,这就是下场!下次再惹我,我还踢,踢死拉倒!对付不了那个老的,我还对付不了小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几乎要握不住笔,我从屋里冲出来,对杜金花喊:
「奶奶,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法律存在的?如果今天这个小女孩伤得再严重一点,如果不是我爸妈一直请求私了,你今天就被抓去吃牢饭了。你得意什么?快 60 岁的人了,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手,你觉得光荣?」
杜金花眼梢斜楞着我:「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自己解气就行!对,真解气,解恨!」
我把目光投向我爸,我希望他此刻能站出来,约束下杜金花。
可我爸只是闷着头抽烟,一根接一根。
我无语到原地暴走,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书本重重摔在地上。
受伤的小女孩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后一周,他们一家新找了住处,搬离了我们小区。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
首先是我家晾晒在阳台外面的衣物开始莫名其妙的被喷墨水,我家楼道的墙上门上,被用颜料涂得乱七八糟,窗台上有被人扔石头的痕迹,门上有砖头砸出来的凹痕。
再接着,杜金花好几次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不知哪里飞来的鸡蛋砸中,蛋清蛋黄带着鸡蛋壳黏在她头上身上,狼狈不堪。
可她捂着头骂骂咧咧大半天,也不知道动手的是谁。
那段日子我们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我妈和我爸开始吵架,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在外面惹是生非得罪了什么人。
环境以及心理的压力,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在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时候,我的成绩倒退到班级 20 名开外。
我爸急得不得了,不得不连着请了三天假,和物业一起蹲守,才成功逮到了作案人。
是一群正在读初二的学生,由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带领着,对我家以及对杜金花展开的报复。
毫无疑问,那个男孩就是之前受伤小女孩的哥哥,他说他要给自己的妹妹报仇。
我爸在物业的帮助下,费尽周折终于联系上了张老太一家,我们带着礼品上门,在我们的诚意沟通下,他们对男孩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男孩松口说以后不会再去搞破坏。
然而,当我们疲惫的回到家,杜金花却不乐意了,她扭着我爸的耳朵,逼我爸说出张老太的新家的位置,并扬言要去狠狠的收拾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孩。
她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恼怒得七窍生烟。
我指着杜金花,第一次恶狠狠地威胁我爸,我让他尽快把杜金花送回到老家去,不然再这样下去,高考我可以不用参加了。
我妈也终于硬气的和我站在了一起,声讨杜金花对我家带来的恶劣影响。
那时候已经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爸顾念着我的前程,硬着头皮给二叔打了电话,却遭到了二叔的极力反对。
二叔说,真要回来,他这个家估计就散了。
最终我爸无声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