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尤其自己的生意,肯定要格外上心。”谭怀柯道,“其实这样要花的银钱比直接请人来表演要贵得多,不仅我自己要练好,还要留给乐伎和舞姬排演磨合的时间。不过我盘算过,只要能把名声散出去,这些都能赚回来。”
说话间他们来到乐府前院,布坊的制衣师傅正在那里等着。
谭怀柯先粗略地看了看衣裙的打样,排除了其中一套,在另外两套中犹豫不决。放在面前比了比,她还是决定拿去给舞姬试穿一下,便让师傅先回店里等候,她这边试好了再去布坊里正式下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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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赫的衣裙多用轻纱薄绡,特别是用于跳舞的饰品和裙摆,为了营造出色彩斑斓又乘风舞动的效果,在布料的选取上就要格外用心。
在这个基础上,谭怀柯还要求师傅在舞姬头发上点缀珠饰,祭祀在白天,届时可在阳光下闪烁光芒。裙摆的长度她也跟师傅仔细商讨过,确保舞姬跳动或旋转的时候,不会被过长的裙摆所拖累,也不会因为过短的裙摆而掣肘。
衣裳、踝铃、珠链,每一个都是他们精心雕琢过的,谭怀柯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有意让布坊借此成为乐府首选的制衣处。
觅荷与另一名舞姬分别试穿了两套衣裙,并且穿着他们跳了一遍舞,谭怀柯看着他们的动作,注意着衣裳的每一处细节,而后询问觅荷和那名舞姬,感觉哪里还需要改良。
觅荷抻抻胳膊:“右臂的珠链,不能连这么紧密,否则伸展不开,其他倒没什么。”
谭怀柯颔首:“好,我记下了。”
另一名舞姬则道:“总觉得这里的腰身不太舒服,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还有这个这条缠带,刚刚卷到我的脚了。”
谭怀柯道:“好,我回去跟师傅说,再改改。”
觅荷提议说:“要不就定我这套吧,你们专心改好这套的珠链就行了,我们也能多点时间适应新衣,灼公子你看呢?”
申屠灼点点头:“可以,就这套吧。后续排演的时候可以多穿几次,如果有破损,就直接找布坊去修补替换。阿嫂,你看可以吗?”
谭怀柯欣然应允,趁无人时悄悄杵了杵他:“多谢灼公子照顾小店生意。”
把玩着腰间莹润的玉珏,申屠灼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被阿嫂叫“灼公子”的滋味可真是不错。
谭怀柯没急着离开,而是在乐伎们歇息的时候找到了山仪,她也在这次库普苏尼罗舞的编排之中。
山仪见她坐到自己跟前,淡淡笑道:“大娘子有何事?”
谭怀柯直言:“我那间食肆过阵子要开张了,想邀请你去尝尝我们的西境菜色。”
“为何要邀请我?”山仪讶然问道,“莫不是扎里托大娘子来……”
“不,扎里的确是那间食肆的大厨,不过他从未托我来说服你去见他,是我自己想请你过去吃顿饭。”谭怀柯道,“一是为了让你品尝到你曾经向往的地道乌须菜,二是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小忙,你可愿意?”
“什么忙?我不知能否帮得上……”山仪有些踌躇。
“你也看到我近来苦练跳舞了,其实就是为了给食肆揽客筹备的,但是如今要用的曲子还有些寡淡,想请你帮忙润色一下。”谭怀柯打消她的顾虑,“至于你要不要与扎里相见,由你自己决定。当天仅仅来吃饭的话,想来也是见不着他的,食肆开张迎客,他怕是要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无需为此烦忧。”
“好,我先帮大娘子润色曲谱,开张那日……我也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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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食肆招牌
在帮忙排演乐府歌舞之余,谭怀柯还要忙活自家食肆的开张。
改建、招工、清扫装饰铺面,与扎里叔商讨和研究食谱,制定菜单,找乐伎山仪润色迎客助兴的曲子,自己编排形式独特的舞蹈……当真是又疲累又充实。
今日她要去取订做的门头牌匾,申屠灼难得有空,便带着阿硕和阿晖去给她打下手,省得她和沛儿自己费劲巴拉地去搬运那么重的招牌。
订做牌匾的铺子里,谭怀柯去内间验完货,付清了尾款,店主用绛色绸布遮盖住整个牌匾,郑重地交给他们:“这就成了,小心点搬啊,别把绸子拽下来了。”
谭怀柯问:“这绸布是防尘挡灰的么?回去之后就可以拽下来了吧?”
店主急忙摆手说:“这可使不得,大娘子,您订的这是店铺招牌,按规矩开张之前都是要遮上的,见了光就不吉利了!”
“啊,我是第一回开自己的新铺子,不太懂这里的规矩。”陌赫那边没这么讲究,行商大多没有固定的铺面,经常四处流动,把自己部族的货物贩卖到别处,再将其他部族里的货物倒卖回自家。
她阿翁在曾经的陌赫王城中倒是有几间铺子,可自从提驽攻占了那里,他们就再没有回去过了,之后跟族人迁徙到纳希河谷,也只能做做行商。
至于织云布坊和百草药铺,都是被谭家放弃的产业,到她手里光想着怎么盘活了,也没留意过这方面的规矩。就连织云布坊搬迁到云河香阶的时候,也只是把招牌和货物一起搬过去而已,没有特别搞过什么仪式。
“老板,你给我阿嫂仔细讲讲该怎么弄。”看出了谭怀柯的窘迫,申屠灼适时接话。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连着绸布搬回去,中途不要掀开。等到开张的正日子,找人安安稳稳地挂上去,待到吉时,再由东家亲手拉绳揭下,是为鸿运当头。礼成之后,自会宾客盈门,生意红红火火。”
“好,承您吉言。”谭怀柯谢过老板,“这规矩我定会好好遵守。”
阿硕和阿晖任劳任怨地抬着牌匾,跟随自家主子和大娘子往食肆的方向走。
申屠灼回头看了看牌匾,绸布太过厚实,完全看不见上头刻了什么。他不禁懊恼:“说起来我也算是个幕后东家,到了这时候,竟连自家铺子叫什么都不知,方才光顾着交代阿硕阿晖,也没想着跟你去内间瞧上一眼。”
谭怀柯笑说:“那能怪得了谁,你我都忙得陀螺似的,面都碰不上几回。你又不问,我哪里想得起来告诉你。”
申屠灼辩解道:“不是我不想问,我一直以为你还没定下,等着我来起名字呢。”
“这点小事,哪敢劳烦小叔呀。”谭怀柯调侃,“小叔可是要参加察举的,等你以后当了大官,倒是可以请你重新赐名,最好再给我亲笔提个字,那我这生意就更红火了。”
“阿嫂可真是势利眼啊,非要等我当上大官才知道珍惜吗?”
“哎哟,申屠大人莫要见怪,那您想给我这间小食肆起个什么名字啊?”
“唔,我想想啊……”
阿硕听着前面两人阴阳怪气的对话,忍不住对阿晖说:“二公子这是和大娘子演什么呢?一唱一和的。”
阿晖:“……别管。”
阿硕嘀嘀咕咕:“知道的是给食肆起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孩子起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