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看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谭怀柯短暂地怔住了。
“我猜……你已经在做了。”她后退半步,“他们都看错你了,小叔。你的能力与野心,丝毫不逊于你阿兄。”
“是吗?你又怎知自己没有看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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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万般不舍,终究还是到了要离开红沙村的时候。
沛儿收拾好自己和谭怀柯的行囊,搬上申屠灼从家里驾来的马车。托二公子的福,他们回去不用再搭佃农的牛车回城了,虽然她如今觉得,坐牛车也挺自在的。
谭怀柯在向葛叔交待佃租的事务。地契是她的,申屠家也允诺,往后她这五亩地的佃租直接交到她的手上,所以她安排葛叔负责清点和运送粮食到申屠府偏院,不要交给府中其他仆役,只认她院里的人。
一切嘱咐妥当,谭怀柯与沛儿上了马车。
申屠灼不知做什么去了,半晌没有过来,但他的行囊已经先放到了马车里。因为没人帮着打理,东西归置得乱糟糟的,衣裳窝得鼓鼓囊囊,配饰也散落在外。
沛儿看不过眼,怕二公子丢物件,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下。
翻动间,谭怀柯闻到了一股清香。
这是她亲手采摘、亲自调配的香草气味,绝不会认错。但那件被熏过的衣裳,申屠灼不是说已经烧掉了吗?
她抬手止住沛儿的动作:“慢着。”
沛儿停下来问:“大娘子,怎么了?”
谭怀柯在刚归置齐整的行囊中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那套熟悉的衣裳。
她先是一怔,而后笑着对沛儿说:“不用管,二公子不会想让我们帮他收拾的。”
在沛儿疑惑的目光下,谭怀柯又将这堆衣裳重新弄乱,大致恢复成原本的缭乱模样。主子既然发了话,沛儿自然听从,不再去碰申屠灼的行囊。
不一会儿,申屠衡上了马车。
他看见自己衣裳快要掉落出来,一时有些慌乱,瞥见谭怀柯与沛儿在另一头剥花生聊闲话,便又镇定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把所有物什硬塞进行囊,对她们说:“没什么落下吧?这就出发了。”
谭怀柯颔首:“有劳小叔了。”
申屠灼坐在前面,他没带车夫来,只能自己赶车。
隔着车帘,谭怀柯闲谈着问:“小叔方才去做什么了?”
申屠灼道:“去找小棘子了,阿嫂不是欠那小子一套衣裳么?我从宅子里挑了匹结实耐磨的布送给他家,省得你老惦记着。”
谭怀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多谢小叔替我还人情。”
浅浅的清香萦绕在车厢中,若有似无,欲盖弥彰。
她闻得很清楚,但没有揭穿。
大概这些世家公子们,都喜欢嘴硬又极好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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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申屠府,首先迎接谭怀柯的就是蓼媪的阴阳怪气。
因她临行前的一番暗怼,害得自己在申屠老夫人那里挨了顿训,然后这人跑去乡下一躲半个月,蓼媪这口气可憋了太久了。
蓼媪语气尖锐:“哟,大娘子收租子回来了?搭着佃农的牛车去,还要二公子亲自驾着马车去接,大娘子真是好大的排场。”
谭怀柯笑得很有底气:“可不是嘛,今年收成还不错,佃租落在我自己手里,终于能吃上饱饭了,养活我这小院子也是绰绰有余。”
蓼媪咬牙:“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谭怀柯无辜地说:“蓼媪这是哪里话,我是申屠大公子明媒正娶的新妇,正经行过青庐之礼的,算不得主子吗?”
蓼媪临走前撂下狠话:“你以为你能自立门户了?有本事你一辈子不仰仗申屠府!”
谭怀柯才不跟她赌这个气,心里想着,我有名有分的,凭什么不仰仗。
申屠老夫人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一个仆妇叫嚣么?
不过这次回府,她明显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成见和防范又加深了。
看样子必须加快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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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自给自足
谭怀柯的确是想自立门户,只不过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没法彻底与申屠家分割开,凡事还是要听申屠老夫人的,毕竟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君。
先前任由蓼媪克扣偏院的餐食,她故作怯懦处处忍让,直到要去红沙村时才特意在老夫人跟前提起,就是为了打蓼媪一个猝不及防。而后她就下乡种了半个月的地,弄得蓼媪连补救的机会都捞不着。
而今她把五亩地收入囊中,手里有粮有菜,正好可以借机将偏院的灶屋独立出来,从此再不用看旁人脸色吃饭了。
可惜这么做也有弊端。
她不在府中这些天,显然蓼媪也没闲着,憋着的气都明里暗里撒了出来,让众人对她这个守寡的大娘子颇有非议。
谭怀柯也不急,这些人尚且不足为惧,她还是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
于是她一回来就收拾起了偏院各个角落。
到底是大公子的居所,其实这座偏院还是很宽敞齐全的,只是申屠衡常年不在家,所以院中无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