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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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损失银钱让人肉痛,但终于斩断了与谭家的所有牵连,彩珠儿还是心怀大畅。银钱没了再赚就是,之后去竞争皇商名额,她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张掖和安都的生意蒸蒸日上,萨斓商号家底渐丰,彩珠儿便谋划起了出关行商之路。

说不上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就在她整装待发之时,阿伊沙传了信来,说他要带着和亲队伍返回陌赫了。彩珠儿略作斟酌,回信问他可否顺路捎上自己,出来了近两年,也该回纳希河谷看看,毕竟那里才是她的故国。

她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往来西境的商队要想一路顺遂,必须雇足了人手护送货物。就算新商道上已有镇西军巡视镇守,可镇西军到底不会如影随行,也不会深入太远,商队总有落单或者走偏的时候,若是遇上沙匪或者沙暴,轻则血本无归,重则性命不保。

跟着阿伊沙就不一样了,好歹是陌赫的大王子,又有护送公主和亲的随从护卫,怎么着也比寻常商队有威慑力,这样彩珠儿自己也安心些。

阿伊沙抵达河西还需要数日,彩珠儿采买了足够多的货物,光是绸缎就备下了六车,准备在这一趟里大赚几笔,再从陌赫、阳玛、乌须、于阗换来当地的特产,什么香料、漆器、机巧、珠宝,转头在中原出手,又是盆满钵满。

她都算好了,若是此番行商顺遂,别说谭礼讹她那些银钱,就是想在安都再开几个铺面都是花销得起的。到时候皇商再开擢选,她就不行萨斓商号提不上名!

彩珠儿兴奋欢悦,另一个人却满腹愁绪。

申屠灼已然郁闷好几日了,眼见彩珠儿吃着茶点还忍不住往外头探看,俨然在焦急等待的架势,当即阴阳怪气道:“看什么呢?再看也没人给你回信!”

彩珠儿故意气他:“我等的又不是人,是大王子的沙鹰。那鹰可真是威武啊,目如炬喙如刀,翘毛见了它,都被吓得扑棱掉了好几根羽毛。”

“你可别在翘毛面前说这种话,当心它气得啄你!”申屠灼告诫。

“当然不会了,我知道翘毛有多好面子的。”说着彩珠儿又往天上瞥了两眼。

“还看!你就这么翘首以盼吗?”申屠灼酸溜溜地说,“不就是个大王子吗?也就名头好听些,谁不知道如今陌赫王廷是由王姬把持着的。他要真有本事,能被遣来陪着妹妹和亲吗?妹妹没保住,自己还被留在大宣为质,真是凄惨!”

“可不是么,在我们陌赫,人人都道大王子既俊美又无助,王后过世之后,他还要想法子护住妹妹,着实惹人同情。”彩珠儿叹息。

“什么既俊美又无助?怎么就惹人同情了?”申屠灼恨恨道,“你们陌赫人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吗?处处为他说好话!”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彩珠儿笑着说,“传言大王子和阿斓公主受到王姬的嫉妒和压迫,虽然身在王宫,过得却还不如我们平民自在。

“你瞧阿斓公主被送来和亲的待遇就知道了,当初我遇到她那支和亲队伍时,只觉得车马华美、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俱是千金上品,如今见多了世面才明白,对于一个代表国家来和亲的公主而言,那些陪嫁已称得上寒酸了,难怪我艳羡惊叹时,公主却满脸苦笑。

“至于大王子,他就更可怜了。明明长相那般俊美,骑射文采也样样卓绝,可至今还没有娶妻成家。我听说从前他是有一门很好的婚约的,对方是我们那里的一名贵族女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家贵族骤然翻脸不认,就这么把他晾在那里,颜面尽失。

“大王子似乎有诸多忧虑,王姬为他寻来的贵族之女都被他婉拒了,之后也没有再议亲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以至于妹妹都要和亲了,他还是孑然一身。小叔,你知道陌赫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心,又为他落泪吗?”

“哼,我看你也是其中之一吧!”申屠灼没好气地说。

“门罗神祭的时候,我也朝他投过草花呢,只可惜那时他都快被草花淹没了,压根就没留意到我。”彩珠儿戏谑,“我看到有朵草花投到了他的嘴里,笑得直打跌。”

“……”申屠灼已然气得不想说话了。

“那他确实长得俊美,这你得承认吧?”彩珠儿逗他。

“皮相是还不错,可他比我黑啊!”

“在我们陌赫,拥有这样色泽的肌肤才是最美最高贵的呢。”彩珠儿道,“他们贵族经常会给自己涂抹一种香油,特地去晒成这个颜色的。说到香油,这次我也可以带回来一些,兴许大宣也会有人钟爱。”

“撇开长相不说,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申屠灼咬牙。

“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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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出关回乡

申屠灼道:“还记得那个人牙子被杀的案子吗?在当时的阿伊沙看来,人牙子吴酬拐卖了阿斓公主,把她的蓝宝石珠串典当,流传到了黑市,然后他是怎么对待吴酬的?断手、割喉,生生折磨致死,那个小院里鲜血淋漓的惨状,你都忘了吗?”

提起这件事,彩珠儿仍然历历在目。

她想了想,替阿伊沙开脱道:“可那吴酬的确可恨,落到他手里的奴隶大多不是自愿为奴的,来历不明的都被他伪造了身份,而且还惨遭虐待,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大王子这么做,一来是心疼妹妹的遭遇,二来也算是为民除害,我倒是觉得大快人心呢。”

“哼,你怕是被他蒙蔽了吧。”申屠灼不忿地说,“从结果上看似乎是这样,但他这么做的初衷远不止于此。折磨他是为了逼问公主的下落,给自己妹妹报仇;杀了他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以防引来那些刺客;放走奴隶也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为了利用仲家两个孩子来引你现身。此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你当真觉得他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大王子?”

“我什么时候说他楚楚可怜了?”彩珠儿无辜道。

“反正我看你就是对你们陌赫的大王子念念不忘,”申屠灼焦躁地说,“此番你跟他回纳希河谷,不会在路上英雄救美、芳心暗许、日久生情吧!回头生意也不想好好做了,风风光光做了他的王子妃……”

“行了!越说越没边了!”彩珠儿动了怒,截住他的话头,正色道,“申屠灼,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轻浮之人吗?若我真是这样的人,当初为何放着大宣的秦王妃不做,还要靠着卖胡饼供你参加察举?”

“我……对不住……”申屠灼自知失言,懊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我妒火中烧,满嘴疯话……”

“而且你对陌赫的局势太不了解了。”彩珠儿道,“阿斓公主临终前,曾告诉了我一些王室秘辛……总之这其中太过复杂凄凉,大王子在陌赫王廷的处境,恐怕还不如在大宣做质子时安稳。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已是难上加难,我只是想要蹭一段同行的商路,回去后可不敢再给他添麻烦了。”

“这么说来,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

“你的心眼啊,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彩珠儿取笑他,又伸头往天上看,“话说回来,翘毛今日怎地没来讨食呀?”

往日到了时辰,翘毛就会过来找申屠灼要投喂,虽说它自己在外头也不愁吃喝,但哪有不劳而获的食物吃起来香。何况申屠灼和秦王都格外娇惯它,这阵子它常常两头撒娇,眼见着就胖了两圈,彩珠儿真怕它哪天就飞不动了。

申屠灼不以为意:“兴许是去颂枢那里了吧。”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翘毛一声慌张的鸣叫,随后扑棱着翅膀仓惶飞远。下一瞬,只见一只沙鹰盘旋而降,朝翘毛逃走的方向追了半圈,又绕回来歇在了回廊的梁柱上。

申屠灼怒喝:“不许吓唬我家翘毛!”

沙鹰居高临下,不屑地整理着自己的尾羽,似乎完全不把他和那只朔雁放在眼中。

彩珠儿拉住申屠灼:“好了好了,人家终归是猛禽,可能也不是故意要吓唬翘毛的。让翘毛多飞飞也好,瞧瞧它都胖成什么样了。”

说着她抬手去够沙鹰脚上绑的竹筒,可惜它站得太高,一时够不到。

申屠灼想帮她,结果刚碰到竹筒,沙鹰就用倒钩状的喙去啄他,若不是他躲闪得快,怕是要被啄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