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意外就是胥观白的出面,他们以为她尚未解禁,便没有安排她的戏份。
谭怀柯道:“多谢观白娘子解围,有中宫女史的接应,这场戏便做得更加真了。”她没有避讳什么,直接问她,“暖阁熏香那件事都调查清楚了吗?”
“说起这件事,我也要多谢你。”涂完药膏,胥观白为她理好鬓发,说道,“池郡守告诉我,灼公子送信入城,是你对替换熏香一事提出了质疑,这才从我的茶水和残留香灰中找到了证据,洗清了我的嫌疑。”
“我听说是你身边的侍婢做的?她是被什么人授意的?”
“那侍婢名叫怜秋,如今已被收押,言说父母和幼弟在安都被人挟制,她在我从中宫领命那日接到对方传信,说沿途会有人与她联络,告诉她要做什么。为了家人的安危,她不敢不从,至于对方的身份,严刑之下她也未能招供。”
“她也是个可怜人,应当是真的不知。”谭怀柯道,“对方只是在利用她,想来也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向池郡守求了情,暂且留她一命,再做详细查问。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些许线索。”
“什么线索?”
“怜秋说,与她接头的人都蒙着面,当初给她送来阿母染血的木钗作为信物,包裹木钗的绸缎是一种纹路细腻的江南织锦,即便在安都市面上也十分罕见。我觉得,兴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去查。”
“太好了,总算有头绪了。”谭怀柯由衷地高兴。
“看来你这边也想清楚要如何做了,今日瞧见你这身装扮,我很惊讶,也很羡慕。”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谭怀柯脱口而出,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差点忘记了,观白娘子对三皇子情根深种,自己虽是伪装,却也算是她的情敌了?
“是啊。”胥观白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很羡慕你,羡慕你的无畏与坦诚,也羡慕你的问心无愧……”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平安抵达了郡守府。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谭怀柯下得车来,就见郡守府门前一个人焦急地奔上前,被凶神恶煞的镇西军牢牢架住。
凌川拔剑质问:“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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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医馆收留
那人畏缩着拿出一个药瓶说:“军爷,我、我是入笙医馆的学徒,家师邱明心大夫让我过来候着,等和亲队伍一到,就来请做出这瓶伤药的大夫过去。”
凌川不耐道:“让开让开,这种事急什么,刚进城也不让人缓口气!”
医馆学徒满脸为难地恳求:“这……这事十万火急,还请军爷通融一下,就让那位大夫速速随我过去吧。”
凌川如同拎小鸡崽似的拎开他,警告道:“胆敢阻拦三皇子和公主殿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我管你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明日递上拜帖再说!”
眼见求助无门,那医馆学徒都要哭了,跪下来嚷嚷道:“不行啊,我请不到人,师父他老人家会气厥过去的!”而后伸着脖子朝队伍中喊,“大夫,哪位是大夫?求您跟我走一趟吧!公主……公主殿下,那位大夫是您带来的吗?请殿下帮我求求情吧!”
这学徒颇会死缠烂打,又是喊大夫,又是求公主,闹得郡守府前不得安生。
扶风听见是来找自己的,很是意外,没有直接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大夫,只在人群中探头探脑,揣摩着这人要干什么。
周问琮蹙眉,怀疑道:“不过是要问伤药的事,何至于如此急迫?”
申屠灼也察觉到异样,这学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说明白。于是他拦下了正欲继续驱赶的凌川,上前询问:“什么事十万火急?”
学徒看看凌川,看看三皇子,又看看他,最后道:“师父说,要么直接把那位大夫请过去,要么就问陌赫的公主殿下要如何做。”
凌川斥责:“还想跟公主殿下说话?你怕不是个神志不清的登徒子吧!”或者是什么人派来试探公主深浅的?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学徒任他打骂,跪在原地不肯挪动。
谭怀柯认得出来,此人确是入笙医馆的伙计,给扎里叔治腿的时候,就是这人帮忙绑的夹板。见他铁了心要带走扶风,谭怀柯也不能坐视不理,端起公主的架子,用混杂着陌赫腔调的大宣话说:“那是我带来的宫廷医师,名叫扶风,若是想要交流医术,我可以让他明日上门拜访你师父……”
话未说完,那学徒膝行上前:“恐怕明日就来不及了……”他想要小声禀告,碰上挡在公主面前的申屠灼,瞬间欲言又止。
谭怀柯道:“都是可信之人,你可安心说出实情。”
得到了公主的首肯,学徒终于掩着嘴,用极轻的声音说:“你们那位使臣身受重伤,被我们医馆秘密收留。如今命悬一线,师父也束手无策,这才让我务必请来那位疗伤圣手,还要亲口向公主殿下禀明,以免再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谭怀柯讶然:“大……我王兄在……”她与申屠灼对视一眼,稳定了心绪说,“我知道了,这就让扶风大夫先随你去医馆,之后我们自有安排。”
得了她的回复,学徒这才放下心来。
扶风一头雾水地过来:“什么事?是想要伤药方子吗?”
谭怀柯不欲声张,模棱两可地说:“既如此,你便跟着这位学徒去趟入笙医馆吧。”
二人匆匆离去,其余人鱼贯进了郡守府。
周问琮方才离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等这支冗杂的队伍安顿好了,只剩几人坐在堂中,他寻机问道:“那什么医馆的学徒说了什么?”
这会儿谭怀柯也想好了对策,对他们说道:“陌赫大王子找到了,就在入笙医馆。不过他身受重伤,邱老大夫勉强吊着他的命,所以急着请扶风大夫前去相助。”
池郡守恍然:“我们寻遍全城都没找到,原来人就在入笙医馆!”
申屠灼:“应当是怕惊动了那些刺客,医馆收留了人也不敢走漏风声。否则我们还没把人接回来,可能就被彻底弄死了。”
“医馆显然已经知晓了大王子的身份,才会派人在此拦截,特地找和亲公主讨要擅长疗伤的医师。”谭怀柯分析,“所以大王子定然清醒过,也向他们交代了该如何行事。无论如何,我们该去见见他,看看他伤势如何,再告知他眼下的情形。”
“今日你刚刚露面,太过招摇,还是谨慎行事为好。”周问琮道。
“是啊,你如今的身份是陌赫公主,哪能轻易抛头露面。”池郡守也劝道,“医馆那边我派府兵去守着便是。”
“三皇子和公主在郡守府里,府兵还是要留在这儿,医馆那边我带队去守着吧。”凌川道,“我说那学徒支支吾吾什么呢,原来是不信我们。”
事情就这般定下了,谭怀柯未再坚持。
众人吃了第二顿接风宴,席上池郡守不禁感慨:“看不出来,当真半点看不出来,申屠大娘子这扮相,宛如陌赫公主本人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