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算叨扰,咱们既是这层合作关系,便是自己人,不能那般见外生分。」
冯袁浩想了想,道,「虽说你们姐妹俩愿意在作坊里头做工是好事儿,可只要你们还在青河县城里头住,保不齐那些个一门心思惦记钱的人便跟那赶不完的苍蝇一般,成天地嗡嗡响。」
「我家中做的药材生意,在不远的和天府有个极大的铺子,在那里也算有些根基,在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我正打算在那再开个卖布的铺子,正愁缺些可靠的人。」
「那边我也置办了许多的铺子房舍,空闲的不少,各个都还算宽敞干净,不如你们姐妹俩带着家中祖母到那去住,到时候你们在铺中忙碌,寻个小丫头帮着照看祖母,房舍和铺子离的都近,颇为方便。」
「和天府那有一处书院,山长是我家中堂伯,两家关系颇好,你弟弟既是在县中学堂读书,不如一并去和天府那跟着读书,前途也更加远大一些。」
洪秋月和洪秋燕显然没有想到冯袁浩会想着将她们放在和天府那安置。
换个地方住的话,她们姐妹到是没什么,摆脱了这里的纠缠,兴许祖母也能过得更加舒适安静一些,她们姐妹俩唯一挂心的,是弟弟读书之事。
在略想了一会儿后,洪秋月询问,「冯掌柜所说的和天府的书院,是什么书院?」
「青山书院。」冯袁浩回答。
竟是青山书院?
洪秋月和洪秋燕姐妹两个顿时喜出望外。
她们先前听弟弟提过和天府的青山书院,说是那的夫子博学,学生也各个上进,是极好的读书之处,甚至他都有心想去求学,但又怕求学不得,竹篮打水。
但现如今冯袁浩竟是要帮着引荐弟弟到青山书院读书,那可当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不知你们可愿意?」冯袁浩问。
「愿意,愿意。」洪秋月和洪秋燕姐妹连连点头,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实在是劳烦冯掌柜了。」
虽说那青山书院的山长是冯袁浩的堂伯,但进书院读书这种事,许多时候要搭上极大的人情。
现如今这世道,素来是银钱好说,人情难还,为了给她们姐妹安置个耳根子清静的地儿,冯袁浩也是出了极大的力气。
「真是谢谢冯掌柜。」洪氏姐妹两个再次道谢。
「客气了。」冯袁浩笑道。
他做这事儿,除了想要心思端正的洪氏姐妹有好的去处,另一方面也是为织布作坊这里考虑。
这些个挑唆事端的人一日一日的上门,现如今洪氏姐妹还坚持得住本心,可时日长了,难保不出事端,将这事儿做的彻底一点,对洪氏姐妹好,对织布作坊也好。
两全其美之事,虽然办起来有些麻烦,但也值了。
「我这两日便打点安置一番,你们也收拾一些家中的细软,早做准备,待我安置妥当,便派人送你们过去。」
冯袁浩道,「那边宅院中一切家什都齐全,只带些随身衣裳便行,旁的不必收拾准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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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掰一掰手腕
「是,我们记下了。」
洪氏姐妹兴冲冲地应下,又说了一会子话后,欢天喜地往回走,路上盘算着都收拾哪些东西,什么时候去学堂里告诉弟弟这个喜讯。
更是想着如何跟祖母说这件事,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兴许有些恋家不愿意挪动,但若是说起弟弟读书之事,大约也会高兴无比……
……
待洪秋月和洪秋燕走远,小厮再次关上了门,苏玉锦这才问冯袁浩,「方才冯掌柜说近日里也有人来作坊捣乱,冯掌柜可有了眉目,是否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唆生事?」
「这段时日我和大哥也一直在找寻这背后生事的人究竟是谁,虽没有确切证据,但差不多也有了眉目。」
冯袁浩道,「京城范家,原是这方圆五百里里头布匹生意做的最大的人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拢了这连同附近几十个个州府、县城里头的布匹生意。」
「虽然人人皆知市面上大部分的布匹来自松江府,卖的穿的皆是松江布,但这松江布却素来并非直接来自松江府,而是尽数来自范家。」
「范家早些年使了大笔的银子,将松江府销往北方的布匹尽数拿下,再卖给底下像我们这样的布匹商人,从中抽成得利。」
「起初,范家在这生意上做的还十分合乎规矩,前来后到,付银给货,倒也没什么争执,可时日长了之后,这范家的生意做起来便有些不讲究。」
「先是不再管这船运点货运送之事,都得去码头自己接货,雇佣船工苦力的银子都得自己出,这原是小钱,本不该在意,可渐渐的,那范家也将所有的布庄分了个三六九等。」
「进货多的,便给多留货,进货少的,便推说货没有,饶是你拿银子都买不到货,甚至将那些布匹也分了类别,好卖的,要搭上一些不好卖的布匹,否则便不给那些好卖花色的货。」
「若是到了年前旺季,见布庄生意好,都急着多进货,那范家便故意压了货,再公开收好处银子,谁家给的好处银子多,便给谁货,给的少的便靠边站一站,那些赌气不给的,货是想都别想。」
「范家连年这般的闹腾,我们这些做布匹生意的人可谓是苦不堪言,但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是暂且忍受,再寻了旁的出路去。」
「先前周夫人带了苏姑娘你来说这织布作坊之事,我和大哥没有丝毫犹豫,当场便应下,也是想着看能不能藉此寻个出路,好摆脱范家的压榨。」
「现如今织布作坊渐渐能够供应布庄铺子所需的大半布料,附近县城府城的铺子也得了信儿来咱们织布作坊这里进货,这对于范家来说,是极为不好之事。」
「且咱们织布作坊现在想着扩大生产规模,往后织出来的布更多,对范家而言的冲击也越大,范家自然也拿我们这里当了眼中钉。」
「尤其是现如今范家当家主事的,是家中行三的范荣轩,这范荣轩虽是个庶子,却因为精明能干,手段毒辣,范老爷十分看重,更是有意栽培,任其放手去做事。」
「范荣轩早些年因为我和大哥对范家种种行为有所不满便视我冯家为眼中钉,后来因为织布作坊之事也明里暗里地敲打过,故意传出一些话让我们听,现在估摸着也是看我们并不言听计从,所以便想着使了怀招。」
「现在若是仔细想一想,元宵节那天晚上金开生事,指使他的人,估摸着也是范荣轩的人。」
苏玉锦闻言,点了点头。
金开当时话说的明确,对方并不贪图什么,只想让人觉得冯家当做奖品的永福丝绵布不吉利,觉得冯家铺子不是什么好地方,让人避而远之就好。
这样的行为,分明就是不让冯家好过,是十分明显的对手行为。
「这范家既是势力大,此时又起了这样的歪心思,往后当真是得小心为上。」苏玉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