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生紧紧地抱着他,却没法将人唤醒,他只能小心擦拭着迟澍的下巴,尽量不让他的白衬衫被血液继续侵染。透明的液体滴落在他手背上,将眼睫毛全部打湿。
怎么会这样?哪里受伤了?找医生!对!找医生!尹生将迟澍横抱起来,刚好和秦清面对面。
“齐凯泽人呢?”秦清问。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哨兵,但是他猜,这个雪白制服的向导就是迟澍。
“他们从逃生出口逃跑了!”尹生说,他很想追过去杀了他们,可是又想留下保护迟澍。
逃跑?秦清抹掉嘴角的血痕,北极熊的嘴角也出了血,仿佛刚刚将猎物生吞活剥。今天谁都别想从他眼前逃跑,每一笔账都要清算。
齐凯泽身后还有十几个高层人物,侍从护卫队随行。曾经不可一世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他们的骄傲和引以为靠的保险也变成了灰尘。往下跑的时候齐凯泽摔了不少跟头,齐浩泽一次又一次地扶起他来。他们同样想不通,更是没有算准,在全基地都乱套的这一天里迟澍竟然清醒了。
“迟澍……”齐凯泽憎恶万分,“早知道他疯疯癫癫,竟然让他坏事!”
“我早就说过他能力太强,这种人早就该铲除,你们非要留着他打仗。”齐浩泽是哨兵,跑起来没有那么费劲儿。
是,早就应该铲除!送到研究所只留下大脑!齐凯泽现在后悔难当,原以为几百个向导的加持就足以稳固一切,却不想出了这么一个人,可以和几百个向导抗衡。
“现在咱们怎么办?”齐浩泽考虑得更为实际。向导的桎梏被打破,估计所有基地现在都乱了套。
“去找新联盟!”齐凯泽斩钉截铁地说,“我就不信……”
忽然,一直跑在右侧的齐浩泽腾空飞起几米,重重地落在了面前的钢板上。他马上开始挣扎,发出绝望的嚎叫声,那声音太过凄惨以至于听上去不像人类。也就是几秒的功夫他的身上开始大面积出血,仿佛有什么野兽正在攻击他!
一定是精神体!
齐凯泽当机立断,丢下了他,带人往另外一个方向急奔。可是十几米处的人却让他战栗,越跑,腿越软。
他看见了什么?是鬼魂吗!
他看见了那个早就该埋在棺材里的哨兵秦清。
“你要去哪儿?”北极熊正在处理这一层分散的反抗力量,秦清的听力已经最大化,忍受噪音的同时分辨出逃跑的足音,断了齐凯泽的后路。
“你?”齐凯泽刚才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更是吓昏了头,“怎么是……你!”
是秦清!居然真是秦清!活的!他没死!他根本没死!戚斯年骗了所有人!
“很意外?意外我把棺材板给掀了?”再次看到仇人,秦清的嘴里已经满是鲜血的腥甜。齐凯泽,齐凯泽,这个名字日日夜夜令他无法安宁,终于可以在这一天彻底了结!
齐凯泽连连后退,甚至抓起旁边一个女性高层挡在身前:“你别过来!开枪!开枪!都他妈给我开枪!“
侍从也是S级的哨兵,可是却不敢反抗。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精神体,在这头北极熊面前,杀一个人就和吃一顿饭没有区别。
“救命……救命啊!救命!”被齐凯泽拿来当作防护的女人不断嘶吼,鼻涕和眼泪同时流得满脸都是,他们都是高层,从出生起就享有世袭的资格,在基地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哪会想到有一天这样狼狈,不仅要从高塔逃跑,还会被人追杀!
“秦清!你不是死了吗!”齐凯泽不断往后退,他对秦清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就是这个高大碍事的哨兵永远守护在戚斯年身边,年轻的戚斯年那样可口,也无从下手。
“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秦清抬起枪来,瞬间解决了被齐凯泽当作盾牌的高层,将人打成了筛子。热血溅在齐凯泽的脸上,吓得他松手放开了女人的尸体。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就是她……一手策划了斯年的婚姻。”秦清举着枪靠近,其余的高层不敢再推搡,也不敢靠近齐凯泽。齐凯泽被人猛地一推,推了出去,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想要保命,还以为献出一个齐凯泽就能获得宽恕。
秦清却不觉得报仇有多快乐,斯年结婚那年是他终生遗憾。他继续靠近齐凯泽,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斯年18岁进入高塔受命,当时自己就跟在他身后了。也就是在同一天他看出了齐凯泽的不对劲。
他看向斯年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邪恶的欲.望。
现在他抓住齐凯泽的喉结,将人朝上举起,手指用力掐入他的皮肤。指尖深深地陷入,越陷越深,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在这些年斯年带着戚戚是如何过日子的,除了打仗的辛苦,是不是需要每天应付这个畜生!
齐凯泽的脸色由红色转为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紫色,进入了缺氧。原先他还能动弹两下,可是现在的力气已经被卸掉了。他的意识开始恍惚,眼球疼到下一秒就要掉出眼眶,耳朵也听不清楚,忽然两腿中间一热,失禁了。
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要死去,绝望就要结束的时候,空气重新进入他的肺部呼吸系统,给他续了一命。他像是被人扔在了天花板上,往下坠落的同时胸口挨了一拳。
咔嚓。
他清晰地听到了肋骨的断裂。
秦清只觉得还不够。
齐凯泽有多不愿意放过斯年,他就有多不愿意放过他。他知道如何下手能让人一击毙命,更知道如何让人痛苦地多活儿一会儿。齐凯泽连连惨叫,他听起来格外悦耳,等到他将齐凯泽的两只手拧骨折时还觉得不够解气。
这两只脏手,一定触碰过自己最心爱的人。
吾妻斯年。
随后是两条腿,骨头是一厘米一厘米断的,每一拳砸下去都是粉碎性的骨折。齐凯泽的人体仿佛变扁了,很多地方都失去了骨骼的支撑,他在基地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曾经拥有那么多向导玩具,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愿意救他。
秦清一声都没吭,变成了一具沉默的分尸机器,只不过这具尸体暂时还没断气。复仇的火一直燃烧在胸腔深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仇恨,还有戚家三代的。
那一年,齐凯泽派斯年去执行任务,危机重重,自己人朝着自己人开火,是想要秦清的性命。秦清抱住向导,用身躯抵挡烈火,那一战在他背后留下深深烧伤,至今遍布伤痕。
那一年,齐凯泽的父亲要求戚桦研究重生技术,戚桦拒绝之后的第二个月,夫人意外惨死。年幼的斯年失去了母亲。
这个仇太深了,深到秦清都不知道该如何清算,高塔似乎下定决心不让戚家好过,现在连戚戚也生死未卜。
最后两拳,落在了齐凯泽的锁骨上。
齐凯泽恨不得现在自己就死了,那样怕死的一个人现在只求速死。
“想死么?”秦清不知道何时流了眼泪。
齐凯泽没法说话,也没有力气摇头。
其余的高层已经吓傻,秦清再一次拎着齐凯泽站了起来,他一个眼神,葛险便明白了全部的意思,开枪扫射,高塔的高层绝对不留活口。
他们世世代代活得太滋润,将其余的人榨干,现在他们可以走了。
拎着齐凯泽到了窗口边,外面已经黑压压一片,全部被B级哨兵和普通人占领。他们很活跃,第一次冲到了基地中心来,秦清将人拎出窗口,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松开。
再不愿意活着的人到了死亡前的那一刻还是想要求生,齐凯泽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但下一秒他身体一坠,从10楼的高度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