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结婚?别啊,你可真想不开。”高飞打量程渡,面露玩味,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年轻人别着急,多玩几年。”
程渡冷脸看着高飞,一言不发。
负责十九层保洁工作的阿姨惨遭境外电话诈骗,存的六万块在向骗子报出验证码的那一刻,立即被转得干干净净。阿姨无儿无女,哭得泪眼婆娑。
经历了P2P暴雷、健身房老板卷钱跑路等一系列的倒霉事后,姚瑶领悟到了钱一旦被骗就只能认命的真谛。程渡倒是陪着阿姨去报了警,很快就原封不动地替阿姨追讨了钱财。
在这种事情上,警察局只会让被骗人先回去等通知,能不能等到通知,全凭造化。
他们都猜到了其后的真相,作为心早已进化成了不锈钢材质的铁血打工人,阿衡碎嘴揶揄程渡,“你有这自掏腰包的功夫,还不如给我们发发奖金呢。”
程渡事先说的没有奖金,那就是真的没有,一分钱都没有给他们发过。
不过他偶尔会学隔壁公司做做企业文化,以增强四人工作室的凝聚力。活动内容很敷衍,找家附近的高档餐厅,不喝酒也不聊工作,大家一起闷头苦吃,用半个小时潦草地完成团建。
恰逢节假日,程渡会良心发现地在群里丢几个红包,随便把他们三个人打发掉,连句节日快乐都懒得多说。四人开会时若是爆发了激烈讨论,程渡会默不作声地直接走掉,等他们三个吵够了再回来。有一次他们三人吵得太过投入,连程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搞不清楚。
虽然Twinkle做的是不受版号限制和资本约束的独立游戏,但总归要考虑当今主流直播平台的要求,过于血腥残暴和不积极的内容,也是会喜提禁播名单的。
姚瑶三番四次地提醒程渡,可以适当减少血浆的使用场景。
程渡不为所动,视她的建议为耳旁风。
阿衡劝诫姚瑶:“哎,别试图理解程渡。”
大约做独立游戏的人,多少都有点称之为清高的尖锐吧。可令姚瑶感到违和的是,程渡的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史迪仔,打瞌睡的史迪仔。
程渡有时会在微信群里严肃地指出工作问题,用词较为严厉,几人都不会当真。一是因为程渡的年纪最小,二是谁会把一只打瞌睡的史迪仔说的话放心上啊?顶着那么一个头像,说什么都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孤塔》的音乐和部分美术是外包出去的,外包公司的对接人员总是把一些基本的数据包甩给程渡。姚瑶看不下去了,告知对面,“程渡是我们老板,这些东西发给我和阿衡就行。”
那人和姚瑶混得比较熟了,找她嬉皮笑脸吐槽道:“我不知道他是你们老板,他用史迪仔做头像,我以为是实习生或是小马仔什么的。”
这句话传到了程渡耳里,大概是被人看头像下菜太令人郁闷,当天下午,程渡的微信头像就变成了一副宁静致远的风景图,看起来很老派,很有领导的作风。不过这个头像刚换了不到半小时,程渡就接了一个电话。
他独自进了茶水间。
姚瑶不是故意要听得,她的位置离茶水间实在是太近了。
“你不喜欢现在的是么?”程渡的声线染上了少有的柔和,明显在哄对面的人,“我现在就换回来,好不好?”
程渡从茶水间出来后,立马将头像换回了那只打瞌睡的史迪仔。
显而易见,给程渡打电话的人是他的女朋友或是暧昧对象之类的。可惜程渡从来不关心他人的感情问题,Twinkle四人也一直默契维持着互不探扰私生活的原则,譬如姚瑶最近才得知高飞已经离过一次婚。
姚瑶有些好奇电话那头的来历,不仅仅是她,很多人都想知道程渡是否单身。
他的外形太过打眼,衣品又稳定在线,这栋楼的女人都不瞎。一楼咖啡厅的会员群内时常讨论程渡,烦闷的工作日总是需要一些谈资来调味。
搞金融的姐姐们见得多了,说话荤素不忌,程渡在群里的代号是,十九楼的小帅哥。
[想搬去十九楼看小帅哥,看一眼我就能满血复活]
[靠我可以包养他,有人和我竞价吗]
[是手腕上有纹身的那个弟弟吗?哦,和他搭过一次话,没理我,很没礼貌感觉素质不高]
[算了吧,不喜欢纹身男]
[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想不起来了]
姚瑶没有冒泡,默默观察群里的聊天,她对程渡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只是纯粹喜欢听别人嘴自己的老板。
[搞不好背地里是海王来的]
[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来个人打听打听]
耳边还存有程渡在茶水间的温絮话语,姚瑶的视线下滑,看见了程渡刚换回的史迪仔头像,又想起他那满抽屉的戒指。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滚了滚,最终在群里发了她说的第一句话。
姚了个摇:[应该是有主了]
Q群:11@65=24@28=5
番外·隐藏结局03/悄悄相爱
和创作相关的行业,不可避免地会遭遇巨大的瓶颈和压力。江城更是一座齿轮转动飞快的城市,很多喘不过气的人从楼顶一跃而下,再无牵挂。
每一只蚂蚁都应该有自己的独特解压方法。
阿衡每天靠咖啡吊着一口气,姚瑶几乎看不到他正常喝水。阿衡整个人像被咖啡腌制入味,连香水钱都省了,夜里睡不着就吃安眠药,活得相当朋克。
高飞有支气管哮喘,万托林吸入剂随身携带,但他依旧坚持不懈地抽烟,烟盒空了就换电子烟。程渡不允许他在办公室胡来,高飞只能躲去应急通道偷偷摸摸的吸,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姚瑶喜欢用高碳水的食物安慰自己,让甜份和热量转化成供人饱腹的踏实感,她会不定期的暴食,吃下比平时饭量多几倍的食物。
他们三人的年纪都比程渡年长不少,在抗压能力上却统统抵不过最年轻的程渡。
程渡从来不唉声叹气,也没有任何稀奇古怪的排压行为,他只是偶尔会起身望着对面的楼层发呆。姚瑶在这方面挺佩服程渡的,程渡似乎隶属于那类天生情绪稳定的人,情绪稳定是一个非常容易被人忽视的优点。
阿衡见怪不怪,说:“他以前是职业选手啊,心理素质差还怎么打?喷子都是追着他们喷的。”
“你好像很清楚啊。”姚瑶接话。
“因为我以前就是喷子啊,现在不喷人也不是我素质变高了,只是年纪大了喷不动了。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太血腥太不文明了,真理当然是在我们喷子的键盘下啊,敲几行字人人都是king of the world。”阿衡挺了挺胸,怪自豪的。
一旦得知程渡是行为不可控、素质也不太稳定的职业选手出身设定,他的所作所为即刻显得合情合理了起来。姚瑶一直以为程渡只是有过短暂的电竞行业工作经历,倒没往选手的方面想。阿衡东张西望,悄咪咪地告诉了姚瑶程渡的ID,Plu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