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映出陈砚微微蹙眉的模样,他伸手按下隔板按钮,前后座之间的黑色玻璃缓缓升起。这个动作让李峻安瞬间绷紧脊背,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怕什么?”陈砚忽然低笑一声:“你之前往我头上砸东西的那股凶劲呢?”
“别废话,到底要去”他还没说完,车身突然急转弯,李峻安因惯性歪了下身子,差点撞进陈砚怀里,他立刻一把撑住座椅,屁股同时向外挪得更远一点,却没想到一只手已经扣着他的腰,顺势把他拖了过去,头也被按在了对方怀里。
被陈砚身上的气息完完全全罩住,他头皮瞬间发麻:“放开!你他妈”
话音未落,紧接着的急刹车打断了他的话。助理的声音从前方模糊传来:“少爷,是严少爷的车。”
感觉到怀里人瞬间僵硬,陈砚嘴角轻勾。
车窗被敲响,他侧过脸,是严释辛手下的人,面色恭敬。没一会严释辛那张清俊又张扬的脸出现在视线内,隔了两人,看着他眼神不虞。
陈砚降下车窗,语气轻柔:“严少这是想唱哪出?”
严释辛冷笑:“刚刚别了我还问我想唱哪出?”
“如果说正常打灯变道也是你所说的‘别车’,那建议你以后少开车上路。”
严释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舌尖抵着后槽牙暗骂了句“小杂种”。他向来知道陈砚这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锋芒暗藏,可每次碰面还是忍不住要刺上几句。目光掠过陈砚怀里那人,被风衣外套半掩的身子在衣料包裹下勾出起伏的曲线,看着倒挺养眼。
“啧,”他挑了挑眉:“没想到陈少表面正经,私下玩得这么野?”手指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车窗:“这姿势……挺会挑地方啊。”
陈砚眼神转冷,修长的手指按下车窗控制键:“严少要是闲得发慌,不如去管管自家公司最近那批有问题的货。”玻璃缓缓上升,将严释辛骤然变色的脸隔绝在外,“开车。”
车内重归寂静,他松了手,任由怀里人马上挣脱开他的钳制坐直身子。
“严释辛为什么会在这里?”李峻安开口,声音平静,却有一股隐隐咬牙的意味。
陈砚撑着下颌,挑了眼角看向他:“看来你对这里似乎不是很熟,这已经到城东蒋涵的主场了。”
作者的话:这几天有点忙,下次更新要3月27日(习惯性再次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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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峻安心中一沉,手已经下意识扳向车门,但在此时这个动作毫无疑问是徒劳之举。
他马上转而弹起身扑向陈砚,一手朝对方脖颈扣去:“停车!我不去了!”
早预料到他动作的陈砚微微侧身,好整以暇地握住他扑过来的手腕反扣,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座椅上。李峻安扭着身子就要踢腿向后踹去,陈砚腿膝下压躲开,膝盖顶进他腿间,另一只长腿一伸,瞬间就将他乱动的双腿紧紧挤在了座椅空隙间动弹不得。
轻微的声音响起,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刺的他一激灵,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摁着肩臂扣在腰后,一个双环状的金属手铐牢牢地束住了他的双腕。
李峻安喘着粗气挣扎两下,从牙缝间挤出几句话:“陈砚,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停车!我要下车!”
陈砚不紧不慢的⑶9凌㈠3⒊七㈠肆掸了掸衣袖,目光落在李峻安挣动间被勒出浅红痕迹腕骨上。
“激动什么?又不是去见蒋涵。”他语气淡淡。
确实不是去见蒋涵,不过至于会不会“无意中”遇到,他就没办法保证了。
李峻安咬牙,听他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想法,他强压住心中惊怒,嘴上服软道:“……好,我信你。你先把这东西给我解了。”他就着伏在座位上的姿势,微微抬了抬被反扣的手臂。
车内沉默下来,半晌才感觉到身后有热源靠近,他肌肉轻绷,微微弓起身子,就等手腕上的束缚解了,他的拳头立刻就会落在陈砚脸上。
蓦然听到一声极轻的低笑,他蜷起的手指被人轻点一下:“解开?怕是下一秒这只手就会砸在我身上吧?”
李峻安猛地躲开,腰腹用力一挣,想翻身抽出被压制的双腿。但那只手却已经向上滑去,钳住了他的双腕紧紧按在后腰:“本来想对你温柔一点的,但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滚你呃!”怒喝声戛然而止,陈砚看着在座椅上慢慢软下身子的李峻安,收回了刚才劈在他后颈处的手。
腕骨被震的发麻,他揉了揉掌缘,目光落在对方侧卧的脸颊上。李峻安眉心轻皱,阖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聚出细碎阴影,随着缓下来的呼吸微微颤动。松开腿膝,陈砚视线又垂落一点,那双被迫放松下来的结实长腿无力的软软搭在自己腿边,温驯又无害。
动了动身子坐正,他面色漠然,双手交叠,放松地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眼神转向窗外,眸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阴沉。
*
刚入夜,天色尚浅,位于城东朗庭酒店三层最大的宴会厅“御光阁”内却已经是灯光璀璨。
由于只是私人酒宴,出席的宾客大都平日的熟识,气氛倒显得没有那么拘束。
宋乘辉和陈砚站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一抬眼看到蒋涵和何司御走进来,挑了挑眉,冲蒋涵二人举杯点头示意。陈砚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和蒋涵的眼神对上。
蒋涵步履从容,剪裁考究的休闲外套勾勒出挺拔身形,他随手拿了一杯酒朝这边走了过来。之前刚与宋乘辉一同从S省回来,此时他也只是过来客套两句,随后眼神一转,落在一旁放了手中酒杯正要离开的陈砚身上。
蒋涵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出声打断了陈砚即将迈开的步伐,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香槟:"好久不见,陈砚。"
陈砚面上淡淡,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蒋少。”
在这样的场合,两人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表面上的平和是必要的。
旁边的何司御就显得更游刃有余,他似乎很习惯并擅长于这种应酬场面,几句话就将有点冷淡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虽然几人的谈话也只是看上去的氛围和谐亲近,但在外人眼里却没什么突兀之处。
之前因为和陈家生意上的往来,何司御其实与陈砚也接触过几次,除去对他私生子身份颇有微词,在他看来陈砚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够聪明也够狠。因此比起蒋涵的厌恶和严释辛的轻蔑,他对陈砚谈不上有多讨厌,更多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淡然态度。
宋乘辉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自然时不时有人过来与他搭话,顺带也与其他三人各自问候交谈。都是世家子弟,谈吐不俗,一时间几人所在竟成了全场瞩目,陈砚和蒋涵此时倒是真顾不上个人之间的私下恩怨了。
酒过三巡,夜色渐深,对于大部分宾客来说,这场宴会已接近尾声。但对于另外的一小部分人来说,独属于他们的午夜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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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峻安是被一阵极其不舒服的酸痛感弄醒的,还未睁眼,嘴里不由先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呈伏趴姿势的他侧脸轻陷,贴着皮肤的触感绵软柔滑,身下似乎是床,又像是沙发。
皱着眉缓了会,他有点恍惚地张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清醒之后身体的不适感更明显了,先抬了抬头,活动了一下泛着酸痛的脖子,随即下意识就想翻身坐起,然而此时后知后觉自己双臂还被反扣在身后,脚踝处也被束住,他猝不及防没稳住身子,又失力摔了回去。
李峻安急喘两声,曲起膝盖试着动了动,腿上缚得很紧,再加上长时间的固定姿势,他的四肢麻木得几乎没了知觉。眼周和脑后异样的紧缚感让他反应过来,并不是周围漆黑,而是自己不知被什么东西蒙着双眼。用力眨了眨眼,柔软的布料摩擦着眼皮,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陈砚?”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他忍不住咳了几声,后颈传来隐隐钝痛让他忆起了昏迷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