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她说,求你。

后来,她不再伪装,恢复了最真实的样子,看他的眼神充满憎恶:“温屿,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爱上你吗?”

“你别忘了,我是你姐。”

这世上有谁会喜欢自己的姐姐,她说,温屿,你做的事情让我恶心。

“下雨了。”又是一天,含烟坐在窗前望着天际,屋里没有开灯,里外都是阴沉沉的,她身上的裙子还是昨天的一件,淡粉色,裙摆缀着花边,轻轻擦过小腿。听到脚步声,她也没什么反应,在对方走到她身后之前突然静静开口,更像自言自语。

温屿朝窗外看去,双手环住她,含烟顺势往后靠去,不作反抗:“我还记得有一天我们从公交车上下来,那天的天气也是这样,雾蒙蒙的,你忘记带伞了,用书挡着雨。”那些本该忘记的片段在记忆深处零零散散地拼接成一条直线,被困的日子越久,想到的事就越多,她伸出手,隔着一层玻璃,五指虚虚合拢,宛若接住了外面的雨。

手指微微用力,温屿垂下眼,默不作声。

沉默向往常一样蔓延开澜生更新,好像习惯了这种静默的氛围,含烟毫不在意,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过了会,又继续说:“温屿,你困不住我的。”

同样的话这些日子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有时怒火燃尽无法忍受,她就会用尽恶毒的言语骂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有时她也会和现在一样平和,眼如死水,仅剩淡漠。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后脊,凸起的骨骼让温屿清晰地意识到她的瘦弱,这些天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憔悴,拉开裙子拉链,少年炙热的吻随之一路往下,含烟的背有些僵,没过多久属于身体陌生的快感席卷而来,她的睫毛不停打颤,情难自抑,喃出声音,这也是温屿喜欢和她做爱的原因,他喜欢看她被情潮晕染的模样,有了初始,便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地贪欢,很多瞬间含烟怀疑他或许想拉着她以这种彼此纠缠的方式同归于尽,倘若为真,她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想,不知他们两个究竟是谁给谁陪葬。

头顶的天花板在眼前打转,在含烟轻轻喘息之际温屿突然欺身吻上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每一寸空间,大脑每当这时才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吻越来越深入,她被迫承受着他的气息,手指嵌进床单,骨节也在一点点泛白,她最后还是松了力道没有反抗,也没给出任何回应。

情事结束的时候温屿抱着她去浴室简单冲洗了身体,借着灯光含烟留意到他腰后有一道拇指大小的伤疤,手指不经意地从那处伤疤划过,温屿动作一顿,回握着她的手慢慢收拢,眼神带了些悲伤的情绪。

“别看,太丑了。”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含烟没有忽视他刹那的变化,这个疤痕对他来讲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可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留下这样狰狞的疤痕,猝不及防地,含烟想起了几个月前一个相同的雨天,是暴风雨,她摁开遥控器,随意放了部安静的影片,他用可怜的语调说那只被剥皮弃尸的狼狗,又似无意谈起了过去的经历,后来她挣开了他的手借故离开,走到洗手间出神良久。

她总以为自己生了一副冷硬的心肠,以为可以轻巧地忽视身边所有牵绊她的东西,她终归不是圣人,拥有人世间基本的七情六欲,或悲,或喜,所以她恨着,动摇着,长此以往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体,最后失败透顶。后颈被固定住,她仰起脖子,原本放在脖子的手逐渐上移,没入她微微潮湿的头发,温屿倾身来吻她,就着唇边一点点轻啄,很快唇舌便缠绕在一起,她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像在茫茫海面中浮沉,前路未卜,尚无归期。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没人能给她答案,深深吸了口气,含烟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暗。

但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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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很久没登了,一起发

第0091章 90.悲哀

那天是星期天,含烟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起得比平时要早,清醒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渐渐恢复力气的四肢让她明白温屿已经给她停了用药,无论他做什么样的打算,她能应对也好不能也罢,既然他肯后退一步,那么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好的兆头。

房间这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她光脚半曲着膝盖,看到了钻进床下毛茸茸的东西,是小博美,可能是被困在这里的时日过于漫长,漫长到明明极为短暂的一分钟都像是度日如年,博美的出现无异于她情感上为数不多的寄托,于是那一整天温屿发现她的心情似乎比前些天要好上许多,在把这只博美送来之前,他有过许多次犹豫,私心了讲,他一点都不愿意她的目光集中在旁的事物身上,不管是异性,还是一条小小的博美犬。

中午吃饭之前含烟主动提出了自己想吃糖醋排骨,她说想吃街口一家餐厅做的口味,要他去买,这是她难得温和的时候,话音也软上几分。温屿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索取些什么当作报酬,她像提前察觉他的目的,在他站立到她身前之时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喉结,再一点点吻至下颚。

手臂牢牢箍紧她的腰身,下一秒,温屿把她带入怀中,想要接吻,她却在这时往后稍稍仰着脖子,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轻轻推了推他:“今天早上没吃饭,我有点饿了。”

再多的意犹未尽顷刻间都烟消云散,属于少年的呼吸喷洒在发隙间,温屿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体贴温柔:“那姐姐在家乖乖等我。”

“好。”当着他的面,她听话地点头应答。

温屿走后,她打开了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那里放着她曾经的那部手机,她一直没扔,回家后随意放在了某个角落,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开机的时间等待到几乎漫长,门外的一丁点声音都能让她瞬间极度警惕,开机后,她把音量调到最小,登陆进常用的社交软件,翻到后面的一个联系人,门锁这时发出咔嗒的响声,含烟紧了紧呼吸,如果细看的话,她手上的动作并不太稳,退出关机,把一切恢复如常,她坐在床边,和不久前他离开时保持相同的姿势,直到温屿走过来,她才恍然回头:“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温屿浅浅地笑,情绪不达眼底,“以为有人来带你出去?”

也许他是玩笑话,开口无意,可含烟还是捕捉到了他眸中淡淡的嘲弄和冷戾,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拢,今天自己的反常一定让他察觉出了什么,不过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不允许她有丝毫犹豫,她不可能一辈子像个宠物一样被困在这里,所以她必须赶快逃出去。

眨了眨眼睛,含烟佯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其他意味,淡淡反讽道:“除了你,哪来的人?”

他眼角微挑,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食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姐姐不是饿了吗?除了糖醋排骨,我还买了几样你平时爱吃的菜。”

含烟垂眼看着摆在柜子上的几个餐盒,过了会,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她没有太多的胃口,只象征性地夹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吃过饭,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回头看见博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弯下腰,她没顾上刚刚才洗过手,把小博美抱起来。

手臂传来柔软而酥痒的触感,博美不老实地挣扎了两下,怏怏趴着,一动不动,浴室的灯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冷清,孤单地照着两个汪洋中漂泊的旅客,含烟摸着博美毛茸茸的脑袋,倚靠着墙壁的磁砖缓缓蹲下身子,许久未剪早已过肩的头发散乱垂落两侧,她看着地面映照出一团小小的黑影,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死去很多年的厉鬼,苟活于这世间一隅。

温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脆弱不堪的她,仿佛轻轻碰一碰便会碎掉,她没有察觉浴室里多了一个人,只怔怔地对着某个角落发呆,温屿突然很想很想抱住她,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把她搂进怀里,脚往前迈近一步,他又退回原地,其实她说得都没错,有哪个正常人会爱上自己的姐姐,又有谁因为爱一个人会用囚禁这种下作的方式。

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想,自己依旧还会这样做。从被父母抛弃,匕首刺进腰间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灵魂有一半将残缺枯朽,后来,他开始极端地厌烦这个世界,厌烦周围的一切,人人一副面皮,不过是虚伪的表面,他没爱过别人,也没人教他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可是她说要走,他求她,示弱,退无可退,所以只能不择手段。

曾经偶然看到一句话,世间有一种毒,没有解药,越是躲避越是迷恋,越是不屑越是深陷,迷恋深陷到无法自拔,理智便从大脑中抽离变得不像自己。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悲哀,他到底,变成了这样的人。

第0092章 91.狂风

一场狂风过境,含烟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兰晟,沙尘把视线里的天地涂抹成模糊一片,晕染在窗上的斑驳绿色是小区院墙内生长茂密的爬山虎,听说它会开花,是黄绿色的小花,她闲来无聊时总爱跑去窗边往下看,看它长出大朵的叶子,一点点蔓延,入目皆是成片的绿,像要爬到天际的尽头。

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她光裸着脚踩在地毯上,阳台摆放着她的画板,油彩和工具都是温屿为她买来的,她最近想总爱画画,经常抱着博美在阳台一待就是一天,从白天朝阳出来,到傍晚夕阳余晖,橘红铺满整个天空,那时她才能感觉大脑短暂地放松,不至于时时刻刻留意四周的变动。

脸颊有了丝丝凉意,她往外面看去,原来是昨晚的窗子没有关紧,有风沿着缝隙渗了进来,她走过去关上窗户,收拾干净阳台被吹乱的东西,弯腰从抽屉里带出支烟,转过来才发现温屿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卧室,外面沉甸的光线显得他整张脸有些晦暗不明,含烟抿了抿唇,把烟锨灭扔进烟灰缸。

博美一直在打滚,唔唔哝哝地叫唤不停,像是困了,它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总要让别人知道它的想法,要把它抱去沙发,下面垫个很软很软的毯子。含烟垂眸看了小博美一眼,它打着哈欠懒懒地躺在地毯上,看样子快要睡了。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她发现自己前不久才控制好的烟瘾又犯了。克制会滋生无限的贪婪,恍然至今,她终于懂了这句话蕴含的道理,烟草浓郁的气息成了为数不多排解她消极情绪的办法。

他们之间不过几步远,时光却在这一刻被拉得格外漫长,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耗尽必生的力气。顿了几秒,温屿的目光微微上移,从烟灰缸挪到她睡裙的一角,上面沾着一块看上去突兀的灰渍,与周围浅淡的颜色那样格格不入。叹了口气,他上前包裹住她比自己小上许多的掌心,用类似教育小孩的口吻规劝道:“最后一盒,以后不许再碰了。”

含烟蜷了蜷手指,淡淡嗯了声。戒了也好,否则她不知道还得变成什么鬼样子。

温屿就势圈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肩窝,贴着皮肤亲吻那处已经结痂的伤痕,看上去不会好了,她那么爱美,多多少少也要留下点痕迹。深夜搂着她入睡的时候他总喜欢抚摸那道凹凸不平的结痂,好像一道他留在她身上不会消失的印记,篆刻着他们经历的过往。

倘若这种日子没有尽头,他把自己和她永远困在同一所监牢,不顾爱恨,温屿想,他是愿意的,即便拥有片刻的温存也算作拥有,若是他心软,轻易放手,那么他们就真的不可能有以后了。

她逃到天涯海角,他再没有机会寻她,上天不会给他第二次重新相遇的机会。所以说,多不公平,他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偏偏有人告诉他这种感情从初始就不该存在。

“时间过得真慢。”含烟都快忘记了这是自己数过的第多少个雨天,偶尔开窗,只记得风在耳畔呼啸,周围寂静,半晌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