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才记起正事, 火急火燎吩咐剩下?那名长随:“快快快,回去把?版都烧了!”

他自己又急急去拿墙上的?宝剑,双双忽道:“蠢货。”

她说什么?

杨廉尚在反应, 就觉后脑一痛,被双双敲晕在地。双双抠下?他手中宝剑,拔剑对?着杨廉的?心口捅了又捅, 确认气绝才收剑入鞘。

双双再将屋内信鸽全都杀死,朝门口看了一眼,才翻越侧首矮窗,抄近路去追长随。

蒋望回后脚追查到屋内,见杨廉躺倒血泊,心下?一沉,蹲下?来?探鼻息,果然死了,再看屋子?里信鸽东倒西?歪,全部毙命。

屋内三面有窗,蒋望回三面都瞄了一眼,翻过?侧首矮窗,出屋搜寻。

焦山上下?山并不只一条路,只是旁人不晓得,杨廉的?长随便钻近道走,双双在后喊他名姓:“宋大哥,你等等我,大官人还有话忘记了,让我通传。”

声音又甜又脆,但那长随出门时窥到一点,哪里还敢再信,只觉这悦耳女声犹如催命符,撒腿跑得更快,脚下?打滑,从两丛树中间穿过?去,带得树叶梭梭,山石滚落。

双双一跃落到长随前头,长随吓得手脚并用重新往上爬。双双紧追不舍,长随颤声央求:“姐姐,姐姐饶命!”

双双冷面冷血,一剑直刺,忽有另一柄剑横挡面前,寒光照面是蒋望回持剑救下?长随。

双双眸如鹰隼,毫不犹豫袭向蒋望回,不曾有一句言语,不是打他咽喉、胸口,就是胯.下?。蒋望回也无话说,紧闭双唇,与?之对?战,双双还想趁他不备,偷袭长随,蒋望回护住,接下?来?便身法加快,十招内堪破双双剑法,再两、三招就逼上双双脖颈,而他自己却剑意未尽。

蒋望回正欲生擒双双,她突撒出一大把?白色粉末,遮蔽蒋望回视线。他以为仅是面粉,合唇屏息,伸手护住长随,欲再重新擒双双,那粉末却呛入眼中,混了姜蒜椒芥,极为刺激,蒋望回一时难以睁眼,流下?泪来?。

双双趁机逃离。

*

焦山,吸江楼。

女医已?经拔除萍萍体内银针,也止了血,仔细上好疮药,包括私.密处,而后才唤侧着身子?,伫立窗边的?柳湛:“大官人,好了。”

柳湛闻言旋即转身看向萍萍,她仰面躺在床上,掖着被子?,仍陷昏迷。

女医见他目不曾移,眉不曾展,便道:“要不……给她用下?附子??附子?强心,没准您家?娘子?能早点醒来?。”

柳湛一步步走向萍萍,缓缓接口:“不要用附子?。”

“放心吧大官人,我用附子?开方子?,都会搭配人参、生姜、甘草这三味,压制附子?毒性,您娘子?不会有事的?。”

“你出去吧。”柳湛依旧拒绝。

女医走后,他拉了张圆凳在床边坐下?。

方才碑林里自己方寸大乱,郎中来?后,才想起外男不能近身,该请女医。女医才后,才记起自己也是会医的?,润州本地郎中未必比他医术好。

虽然之前已?经搭过?两回脉,但这又过?去半个?时辰,许有变化,柳湛手探入被褥,搭在萍萍腕上,细细诊脉。

还算平稳,只是有些涩细,如春蚕吐丝,难以名状。

等她这次病好以后,就不再督促她喝那药了。

柳湛轻柔抽手,重新掖好被子?,胳膊却不放下?,反而往上抬了数寸,再前探,不自禁去触她的?脸。

和岐黄之术一样,他镇定后同时也在想,世上真?有待他人胜过?自己,甘愿替对?方去死这样的?爱吗?

在指尖距离萍萍脸颊还有数厘时,柳湛手收回来?,垂下?空握。

萍萍将醒未醒间,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用附子?”,“不用附子?”,缓了一会,才睁眼彻底清醒。

“你醒了。”柳湛旋即就说,话音落地萍萍才迟钝撑手,要坐起来?,柳湛倾身去扶,又道:“你不要用力。”

萍萍望一眼陌生卧房,眼神仍有数分呆滞,说话也极慢:“官人,这是哪里?”

“我们还在焦山上,这里是吸江楼。”

她脑子?转得很慢,但就这样慢慢地想,从柳湛问她想不想去焦山,到孤身坐船,要带回的?“妆奁”,一直想到柳湛突然出现在碑林。

“是不是还不舒服?”柳湛柔声关切,“要不再躺会?”

萍萍摇头,过?了片刻,才问:“官人,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柳湛目往左眺,看那幔帐。

萍萍始终凝视柳湛眼睛,哪怕他没对?视,她也端详那双眸子?,阿湛应该还是喜欢她的?吧?情没有变,只不过?他忘了……

“官人,这些年你真?的?是在林员外家?做长随吗?”萍萍平静缓慢问出口,“那天?早上,你有没有想过?等一等,我们一起坐船?”

柳湛闻言不由自主抬眼,与?萍萍对?视,在对?上那一霎他突然极害怕此刻萍萍的?眼神,急忙站起坐到床上,用身.体代替手扶住她:“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会变成这样,到了码头没找见你人,我从来?没有那么急过?。”

萍萍听他讲得急切,语气诚恳,心道从前那些记忆,还有想起来?的?可能。

他只是忘了,才这样。

柳湛想把?她搂紧,才觉踏实,却顾忌萍萍身上伤,不敢用力触碰,因为急,他的?坐姿也不太对?,身子?扭着,手别着,格外难受,但只要萍萍舒服就好。

柳湛始终保持这个?姿势讲:“说来?话长,我的?确是长随,但员外却不是普通员外,他是当今御史中丞林元舆,林公。我这几年都在他家?中做护院。林公南下?调查一桩伪.钞案,牵涉颇多,临行?官家?特意叮嘱了要低调,免得打草惊蛇,所以不得不瞒。我也不愿你知晓过?深,徒增担心。你在焦山见到的?那些人,便是私印伪钱的?贼犯,希颜心急,为引鱼上钩,私下?扮作也想作伪的?商贩与?之交涉,此事我不知情,若我晓得那包金子?是用来?交易的?,打死也不会允你一个?人上船。”

不敢用力搂,柳湛就将脑袋凑近了些,贴在萍萍的?头顶,心才稍稍踏实他主动摩挲她的?青丝:“我保证以后再不瞒你。”

他说,她便信了,因为这是她的?阿湛。

不仅是一个?眼神就心意相通,舍命护她的?阿湛,而且是记忆那个?义不负心,忠不顾死的?阿湛。

她脑袋稍稍往后,倚靠上柳湛胸膛:“我记忆里的?金山寺方丈肯屡次出手救我们,就是因为你也曾帮过?他们,那时有群恶霸大闹佛堂,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跑了他们,自己也受了伤。你答应方丈此事莫再提,回到家?后便不说,我以为你是寻衅胡闹受的?伤,骂了一顿,你也不反驳……对?了,我在碑林和他们交易时,他们说有个?箱子?给蒋小官人,类似妆奁,当时掉到地上了,你们可有拾到?没影响御史大人查案吧?”

“你受伤后我就急匆匆抱你寻医,旁的?一概不清楚,等你病好了我们可以一道问一问。”他看看怀中佳人,低下?来?,第一次主动吻了萍萍,啄在额头,一触即分:“伤你那个?伶人逃跑了,我一定会抓到她,严惩不贷,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