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像清脆掉到地上

的两根针。

“是你跟她讲了那番话,为了你的皇位,怂恿她去报仇!”

什么官家喜欢新人仰慕,什么解语花,九五之尊,耸壑凌霄,夕照说了从云宫中?他说过的话。

他才是刽子手!

柳湛直脖挺背,接住萍萍目光,平静接话:“她是自愿的。”

萍萍冲上首唾了一口:“无耻!”

“废立也你的苦肉计吧?你那么厉害,街角的刺客都能揪出来,却不知道东宫外埋伏了刀斧手?”萍萍一声冷笑。

柳湛突然想?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他。

“你说必须要一个人领下私藏冕服的罪,我和?阿罗都站在你身边,你却只和?他说,一眼也不看?我。”

柳湛垂眼,至少那回?他护好?了她。

“那口井底下根本没有白骨,是密道吧?”萍萍伸长?脖颈,翘起?唇角,“殿下根本就没有和?我一样始终关在宫里。殿下想?用腹语杀人,可?以直接和?奴婢说啊!”

柳湛倏地挑眼皮再?次瞥向萍萍,在腹语之前,看?着她的脸唤的那一声萍萍,他是真诚的,没有利用。

“孤没打算用你的腹语,也没有用,是官家自己心虚。”柳湛目光逐一掠过她扬起?的眉、挑着的眼和?勾起?的唇角,忍不住补充:“孤说的都是真的,信孤。”

萍萍心里摇头?,他用这张她最喜欢的脸说了太多假话,她不会再?信了。

她甚至对柳湛生出浓烈的惧意,如今她的生死完全依仗他,如果哪一日他爱意衰减,权衡之后?,会不会像阿罗、夕照那样要她去死?

萍萍禁不住想?得再?可?怕些,伴君如伴虎,他以后?会不会像官家那样,将她随意杖杀?

萍萍脑袋和?身子同时抖了下,柳湛睹见,声也有两分抖:“你在怕孤?”

“不是。”她立马否认,不敢让他知道,“我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她重新敢看?他了,“那天春信阁中?的药是蒋娘子下的吧?她那时正任司酝,最方便在酒水里动手脚。”

“你根本就可?以避开,却又一次以身入局!”

跟废后?,废太子没什么区别。

“孤那是为了你!”柳湛旋即反驳。他向来秉持行前定则不疚,行动前先想?好?定好?,再?做了,就不后?悔,此刻却鲜少见的生出悔意。

又懊恼,许多事早知道不和?她说了。

萍萍却心里发笑,是为了她吗?

不,他心里有太多东西比她重要了。

她仰着下巴眺望上首男子,这人,绝对不是她的阿湛。

第90章 第九十章 阿占

“去沐浴换身衣裳吧, 湿的贴在身上久了?,易感风寒。”柳湛在上首柔声劝慰。他屏退了?众人,殿外无人偷听, 但同时亦难唤人, 柳湛步下金阶, 打算亲自去门前唤宫人,经?过萍萍身侧时不禁放慢脚步,同她商量:“待会就住孤那吧。”

从今日起, 她可以?住在他的寝殿了?。

萍萍蹙眉, 但下一刹立刻舒展,生怕柳湛发现?:“奴婢还是喜欢住原来的院子。”她偷偷观察柳湛神色, 虽无异样,但是觉得不放心,找补道:“奴婢住习惯了?,许多?东西用着顺手。”

柳湛想想也行?,毕竟东宫寝殿也住不了?多?久了?。

他微笑颔首,待萍萍沐浴更衣完,就放她回去了?。

仍下着雨, 萍萍打伞慢行?, 进?东宫后?明明伞遮住上半张脸, 却?仍被几位相熟的宫人认出来:“银照,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用午膳了?吗?”

“还没。”

“那快去打饭啊!我们?都吃完了?,今日羊排限量, 再晚一点恐怕没了?!”

萍萍迟缓应好,转道去后?厨时,果?然没有羊排, 只剩煎豆腐和炸玉蕈。萍萍向厨娘打听,得知姚书云没来打过饭,便给书云捎带一份。

厨娘们?一听姚司膳要,从柜里取出一个矮罐:“今日的炸玉蕈有些油,要不配点这个辣米菜?”

汴京人把蔊菜叫辣米菜,自带的辛辣能消食解腻。

“来点吧。”萍萍道,厨娘便往姚书云的食盒里加,接着也匀萍萍,萍萍却?摆手:“我不用了?。”

厨娘又问?:“现?在没羊排了?,但羊舌还有,要不要?”

“给姚司膳也来点吧。”萍萍自己还是没要。

回院中两人皆未痊愈,吹不得外面寒风,萍萍将食盒送给姚书云后?,就回了?自己房里。煎豆腐寡淡,炸玉蕈,所以?她拿出夕照的辣子拌饭菜。

姚书云在隔壁屋里独自吃了?会,心里不得劲,将饭菜收回食盒,拧着叩萍萍的门。

“进?来。”

姚书云推门就见萍萍坐在桌边吃饭,拌的辣子比米饭和菜都多?,红彤彤盖住了?碗面。萍萍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萍萍望一眼姚书云,吸吸鼻子:“真是什么饭拌上辣子都可以?吃一大碗。”

苔花儿的至理名言。

姚书云鼻子也一酸,她晓得夕照的事,猜想萍萍早上去求太子未果?。

姚书云心里也堵得慌,甚至有一霎想将韩太医的太医局同僚介绍给萍萍,那位青年才俊,人又实诚,家风好还没有纳妾通房,好想劝萍萍别再喜欢太子了?,又怕太子砍她姚书云的脑袋。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