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她的双眸有雾气,只觉得他琥珀色的眼睛比胸口那钻石更璀璨夺目,呡呡嘴唇打断了他的话,低声嘀咕着:“我有这么好吗?”

“是没有……”很理所当然的李某人。

她抽出一只手抓起旁边的抱枕作势要拍向他的头,却被他抓住了动弹不得。“学着被我疼有这么难吗?嗯?”

她心里一振,没有说话,只因在这个男人面前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心里头仿若有温热的潮水涌动着,指尖拂过精致锁骨下方那小块绿色石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填满心间。

“喜欢吗?”他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说话的时候下颚钻得她的头顶微微疼着。可她喜欢这样的疼,特别舒服,“嗯……”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良久都一动不动,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闷闷地开口,“我可不可以有个要求?”

“嗯。”他静止着抱着她,微闭着眼睛,脸色安静得几近睡着的样子。

“下次你直接折现给我,好不?”

他倏地睁开眼睛眨了眨,愣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笑了。

绿色钻石在离地球中心最近的地方,在那沸腾的环境中熬过了25亿年,然后无法再忍受的那一瞬间,颜色就会改变,变成现在这样美丽的浅绿色,才谓之绿钻。

她不知道,绿钻,可折射出等级最高的璀璨光芒,蕴涵着走到世界的尽头,仍然爱你的意思。

第46章

“S&D这个项目,我们的建议是先搁着,做得好我们固然可以更上一层楼,可是一旦有任何差池,单宁未必能负的起这么巨额的亏损……”单宁的首席分析师Daniel看着老板的脸色,按道理MRG垄断亚太的资源一枝独秀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在他看来,杨勉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安静的会议室里,几个高管一言不发地等着,杨勉的手指轻叩着桌面,良久才问,“MRG那边现在有什么消息?”

“S&D的CEO Michael Klein亲自致电给李汐,请求大面积注资。”

“他什么反应?”

“可能是考虑到他们的问题太过复杂了,暂时还没有回应。”

“他不敢做?”杨勉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眼角挑起,眼神依旧平静。

“前一阵MRG的动作不大,应该不是因为没钱,不过看最近他们最近的几个项目都趋向保守,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有政策要调整。”Daniel谨慎地说道。

“要有政策调整也不会光他一个人收到消息,怕只怕他不知是打着什么算盘。S&D这块大肥肉,就算李汐不想要,MRG总部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亲自做这个项目的。”杨勉平静的神情中有淡淡的笑,“听说那边老早就对他的霸道颇有微词了,这个项目他要是吃不到嘴,到时可是好戏连台了。”

“杨总,你这是?”Daniel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勉,他的意思是先把李汐挤下台?

“现在就是混战时代,MRG这几年凭借垄断资源呼风唤雨,而萧氏和凯达被迫划江而治,元气大伤。KG一直都积贫积弱,一直在吃老本……可单宁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可以这么说,没有MRG这个巨头,单宁要做老大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众所周知,MRG亚太区不过是靠着个李汐盘根错节的人脉。单晓婉适时插话,仿佛要给所有人打一支强心针,转过头时笑着给杨勉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带过,表情轻得似乎带不起一丝涟漪。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下去是人潮涌动的斑马线,红灯停,绿灯走,这个世界的一切依旧井然有序。只有他,玻璃上映出的脸色苍白阴郁,如同游魂野鬼。嘴角有着无所谓的嘲讽,他早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天空很深远,深秋的蓝天特别漂亮。远远看去马路上那一对对挽着手臂紧靠着的恋人,阳光洒落的瞬间,他才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也依偎过那样的温暖,可是现在早已不属于他了,他早就没有资格再拥有了,再怎么纠缠,再怎么舍不得,人总是敌不过命运。

他摸摸口袋,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动作。想抽烟,仿佛只有看着那烟雾层层绕起才能找回自己灵魂的存在。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那时只觉得一口一口地使劲抽,那呛辣的味道就能把心头的恐惧和茫然压下去。

单晓婉其实站在他身后良久了,只是一直没出声,看着他摸着西装口袋又收回的手,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终还是问出口了。“杨……”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立刻又改了口说,“爸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绪不太好,郁结太多,总是对身体不好的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看着玻璃上自己的眼睛,似乎看得出一丝嘲笑。哪个贪污受贿的会能安着心坐牢的?千万的罪名压在一个人的背脊上,还要时不时害怕着会不会再有人落马再牵扯出些东西来。老婆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儿子……儿子在他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了。在他半是命令半是哀求地让他找单家人的时候,他的价值也就仅仅体现于此了。

“我已经和伯伯商量过很多次了,也打通了一些关系,很快……”她上前抱着他冰凉的身体,“很快爸爸就可以出来了……”

他任由她抱着,失了魂魄,像只木偶一样,连笑都是被人牵着的。出来了又怎样,妻离子散,和妻子隔着一个太平洋相望。父亲啊父亲,你是怎样毁了所有的一切?愣了好一会才收回神,手指抚着她的脸庞,眼睛里面的困惑转成诱惑。“S&D这一仗我们非赢不可!”摆在她腰杆上的手渐渐收紧。

单晓婉半眯着眼睛,“哧”地笑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着李汐?”试探味道浓重,即使再怎么爱他,无法忽略他对旧情人丝丝不断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挡着路的人就得除。这是毕业时你对我说的啊!”是她带着他走向这个世界的啊!微笑着靠近她的脸,像是看进了她的眼睛,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眼神空洞得让她愣是有那么一点的害怕。“何况,我们都需要做点事情出来证明给你哥看,不是吗?”

“可是我也觉得Daniel的话有道理,S&D这潭水太深了,连李汐这样的人也回避着淌,我们又是不是有这样的能力控制局面?”不到她不担心,MRG这边一连放了好几个项目出来都是让单宁接去的。李汐这个人不简单,只怕是笑着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等着他栽下去。

“Daniel是典型的谨慎有余,魄力不足。按照他这个做法,单宁永远都没法做这个领域的第一……”他的目光越过一幢幢高楼,直直地盯着前方看,那是MRG的方向。说起来好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敌意。就如单宁酒会那晚对容意说的那样,他不过是个瘸子,却拥有他一切不曾有的东西,甚至连容意也走了,那个说最爱他的人也走了。赶不走自己的心魔,每次想起便是心火燎原,不可压抑的哀怒。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我说过会帮你的……”

“无论单宁是不是第一,无论你是不是第一,我要的还是你。”很久很久以前跟在他背后追着喊“绵绵”的小跟屁虫,以前是,现在也是。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只因为觉得他只应当是她的。

午后的阳光穿透黑暗的角落,无法照进他愈发阴霾的心,只因心里装着的东西太沉重了,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他的一切,早已暗无生机。

第47章

夹在高楼大厦的缝隙中看天,大块大块的云朵飘浮在空中,白白的,柔柔的,被夕阳染成金黄,变幻莫测的姿态像是在向人展现着百般温柔和万种风情。刚才经过世纪公园便看见有家长带着小孩在放风筝,远远看着风筝飘进云层,忙活了一整天的身体也觉得舒坦了起来。

今天是古悦的大喜日子,凌晨四点多就鸡飞狗跳,忙得不可开交了。虽然她没做伴娘,可中间的每个程序几乎都参与其中,真真的累得趴下。化妆,抢新娘,迎新娘……中间夹杂着双方家长吩咐下来的一大堆习俗,一个早上终于算是这么折腾完了。古悦累得照相时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嘴里还叨念着,“妈啊,今天快过去吧……”她和几个伴娘笑着揶揄说,今晚酒席上那关都还没过呢,这么快就想着进洞房了,陈太太?惹得古悦几乎要不计形象地操起花球砸她们。

抢新娘时开门那一刻,古悦眼睛濡湿,她也一样。看着两个跌跌撞撞一路走来,终于终成眷属,互相牵着的手从未松开过,是多让人羡慕的事情啊!曾几何时,她不是也做过这样的梦么?只是主角轮不到她罢了。

邻近黄昏时,从酒店打车往陆家嘴赶,今天是周末,李汐手机没开,竟然让管家和她说,直接去办公室找他。她本是无心无力大老远过来接一趟少爷的,可又想看看那李汐到底挑了份什么样的礼物。本是想自己亲自买的,无奈前一阵忙着交代工作和去CCN那边的HR面试,只让他帮忙去挑份礼物,还特地强调说要是真想买贵的,还不如直接往他们户头打钱去。

踏出计程车时抬头,玻璃外墙反射的微弱阳光很柔和,她还是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眼。大堂灯火通明,兴许是周末的关系,静得厉害,又或者说是大公司都有这种萧肃之气,这她前天已经在和这里一街之隔的CCN领会到了。

前台的秘书恭谨有礼地引她进去,目光穿过偌大的开放办公区,走廊的灯光柔和而不显阴暗,尽头那个房间半掩着房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门牌上没有任何头衔的“Martin Li”,她敲了敲门,竟然没有任何回应,定了会后才动手推开门。

房间其实不大,兴许是刚好位于整幢大楼的转角处,弧形玻璃竟开扬到几近270°,远远能看到江上的轮船。

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埋头在文件中的李汐听到高跟鞋踩落在地砖上的声音,蓦地抬起头。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粲然泛光,棱角分明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柠檬色的光晕。容意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认真样儿,似是和他平时的一身公子气半点不搭调,此刻看着他,竟也忘了反应,就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把案前的文件夹推开,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随手丢下刚才手上拿着在文件中圈圈点点的笔。脸上的凝重已然散去,撑着桌子站起来,略带着慵懒问,“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带着我介绍给亲朋好友啊?”

“对,让你见识见识不依不饶追了我三年的校草级人物……”听他口气,像是她要带着他去炫耀全场似的。走近看见他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色,她又“哧”地笑了出来,“不过看你这残花败柳的模样,就算了吧……”其实想想也替他觉得累,几天之内欧洲,美洲,亚洲连轴飞,连倒时差的机会都没有。衣衫再光鲜,掩盖不住脸上的疲倦。心理才终于平衡点,看吧,有钱人过的生活也不见得舒坦到哪里去。虽然牙齿咬咬地笑话他,心却硬不起来,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他凝眉,气色有这么差吗?正要说些什么,她却懒得再和他侃下去,很是雀跃地问,“那份礼物呢?”

“巴巴地上来,就是为了看那礼物……”他叹了口气,眼神瞟向沙发旁的桌子上。

“不然呢?”

“还以为你是上来慰藉一下我呢。”他嘟囔着,一脸失望地站起来往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