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裴延年只应了一声“好”,就将江新?月原先准备好的长篇累牍直接打散。
江新?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眼睛瞪圆了,“你就这么答应了?”不趁机提一点要求什么的?
“不然呢?”
裴延年也觉得?她问得?奇怪,解释了一声,“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江新?月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印象中的裴三不会这么好说话?才?对?。
她吃了一瓣橘子,酸酸的味道压下了胃里那种翻涌的感觉,鬼使神差地问:“你说当初,我要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你会帮我回京城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好奇呗。”
裴延年想了想这种可能,说了声“可能不会。”
江新?月咬下一瓣橘子,酸得?整张脸就变得?扭曲起来。她说什么来着,实在不是她杞人忧天、自?作自?受,而?是裴延年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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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那时候他就看上了自?己的相貌,想要将自?己困住给?他当小娘子。
真是见色起意!她心里骂骂咧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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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年看着小妻子一边眼睛都不眨地吃酸橘子,一边古古怪怪地看向?自?己,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地方去,只好出声解释,“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女子,当时会怀疑是不是我在清水镇的消息走?漏了,别人派了探子过来。”
他在这个位置上,并?不是每日带带兵、打打仗就可以的,想要他命的人不少,各种各样的计谋层出不穷。
美人计什么的都是用烂的。
这戒备心倒是挺强的,江新?月提起一点劲,“那后来呢,你怎么就不怕我是探子了?”
“想听真话??”
江新?月点了点头?,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格外复杂,然后缓缓说道:“我没见过有探子被虫子咬了一口,哭着问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江新?月蒙了下,脑子里疯狂转动着这说的到底是哪件事儿,终于想起来。
一开始她跟着裴三回了清水镇,身上的红疹怎么都消不下去。那时候她浑身红肿,又热又疼,甚至都不需要别人帮忙上药,只要随意一抹都能涂到。还是后来裴三替她找了两身蚕丝面料,又将她用的被褥也全都换成蚕丝的,她身上的红疹才?开始慢慢消退下去。
眼看着都快要好了,半夜手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直接将她疼醒。手背上多了两个红点,沿着红点皮肤迅速肿了起来,以至于半条手臂都是又肿又疼。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那段喝药抹药的日子,两眼一黑都差点昏了过去。
以至于裴三听见动静走?进来时,她就一个劲儿地抽噎,“我要是真的熬不过去了,你也给?我找个大?夫开点药灌下去,我不想走?的时候还不好看。呜呜呜……收殓的时候,给?我陪几床蚕丝被,我要素色花纹的……呜呜呜……还给?我来点糕点,我好久没吃甜的……”
裴三捏着她的手腕,将竹杯在烛火上烧了一圈后眼疾手快地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情?绪上头?,将面前的人一把抱住,哭得?比死?了爹还要惨,“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啊!”
裴三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嘴,不耐烦道:“闭嘴,再?说一个字就把你扔出去,听懂了吗?”
“呜呜……”她被吓到了,迟缓地点点头?,可那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个不停,委委屈屈地看着男人的动作。
裴延年将竹杯拔了下来,就看见出血的红点上多了两条鲜红的血迹,语气更加不耐烦了,“应该没有毒,等明日再?看看,实在不行就再?找大?夫。”
她逐渐从恐惧当中走?了出来,讪讪地松开男人的手,低垂着头?乖乖巧巧地坐在床上,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而?现在江新?月只想要骂人。真丢脸,关键的是还正好被裴三记住了。
她只要提起一个字手指头?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抓紧。
偏偏裴三见她想起来之后,便客观提及道:“应当装不出这种反应,所以是探子可能性不大?。”
这不就是间接地在说她蠢!
江新?月气得?撑着桌面,探出身,将t?自?己手中的酸橘子全都塞到他的嘴里,恶狠狠道:“闭嘴吧你!”
橘子酸涩的汁水瞬间迸发开来,裴延年的眉心狠狠跳动一下,也不明白刚刚小妻子怎么吃进去大?半的。他慢慢嚼着,将嘴里的橘子全都吃完,指出事实,“你也确实不是探子。”
“成成成,我不是。”江新?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往起站拉着他要往外面走?,气鼓鼓地说:“你都呆了多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吧,也是时候要休息了。”
她这段时间长了一点肉,生气的时候脸颊更是往外溢出些,看起来就是软绵绵的。
裴延年的眉心动了动,不大?确定地问:“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江新?月矢口否认,但是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人。
“那就成。”裴延年点点头?。
江新?月差点一口气都没有喘上来,很?快她就听见门窗被推开的声音。
啊哈?就这么走?了?
难不成他特意来一趟就是专程为了气自?己的?
江新?月的怒火都快要化成实质了,忍不住扭头?瞪过去,发誓要用怒火在裴延年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谁知道裴延年压根就没有走?。
他单手撑在后面的窗台上,身体微微往后靠,脖颈和肩膀的线条鼓动着,类似于初日升起时远处沉默的高山和无尽的地平线。
“其实也不是,从开始我便没怀疑过你是探子。”裴延年想了想,开口说:“如果一开始你同我说明实情?,我应当会派人送你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