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听是疫病,顿时脸色就变了,让下人?去将邵氏、张氏一同叫过来,商量府中的?应对之策。在等人?过来的?时间里,她也没?有闲着,让人?找来了陈艾草,搓成了小球点燃之后?,放进了圆形的?镂空香炉中,亲自给江新?月熏衣服。
“我没?有事,项家管事也怕有风险,一直站在门外?没?敢进来,连口水都没?敢喝,我们原本就没?有正面碰上。”
“那也不成,你年纪小可能还没?经历过疫病,凶险得厉害。尤其是你现?在还怀了孩子,本来就特殊。或许在别人?身上就是一场小风寒,但是落在你身上,你可就要吃不小的?苦头?。”
温氏的?一颗心都在揪着,忍不住念叨起来,提着铜制的?香炉提手,确保香炉冒出来的?艾草烟气能沾上每个地方?,甚至连裙摆都不放过。
邵氏同张氏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夫人?提着香炉替江氏熏艾草这一幕。
张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直接跨步朝里面走,还一边急切地问:“怎么突然有疫病了?”
“江氏认识京兆府的?府尹,从那边得到了消息。”
温氏说完话,将手中的?熏炉交给身边的?丫鬟,“现?在疫病还没?传播开,我想着干脆就直接封府,吃的?粮食直接从庄子上运过来,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手头?上还有账目没?有盘清楚,就这么放下了?”张氏仍旧不死心,看?向?江新?月,“这个消息靠谱吗?”
“之前就听说过南区棚户那边好多人?染了风寒,是不是疫病不清楚,但是症状挺厉害的?。左右就这几天的?事,若真的?是疫病,这也并不是边陲小镇,也不可能长久瞒着,很快大家都能得到消息。”
江新?月有点受不了身上艾草的?烟熏气,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说:“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粮食来,更要紧的?是草药。镇国公府连带着侍卫,上下人?口并不少。京城中草药原本就恰恰够用,春冬寒冷时节,还要向?周边的?州县采买。等疫病的?消息一传出来,不管有没?有问题都回?去医馆买一服药寻求心安,京城中的?药材定然会供不应求。”
落在后?面的?邵氏不太赞同,“虽说如此,可若是现?在大量囤积药材,那其京城中他人?应该怎么办?这可是救人?命的?东西,我们囤了不一定能用得上,还会导致药材价格飞涨。那些寻常百姓哪里能用得起药。”
温氏也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镇国公府未发家之前,也是普通百姓。当时前朝君主昏庸,底下州县都由所谓的?名门望族把控,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温氏只当她在担心自己,劝说着:“你是担心到时候无药可用吗?你放心,镇国公府还是存着一批药材,怎么都不可能短了你的?。”
“可是我们也未必要t?在京城收购草药,京城缺药,其他地方?并不缺,我们可以从周边县城收购过来。”
温氏和邵氏不知道怎么想的?,张氏立即反应过来,“我觉得弟妹说的?话有道理,反正药材这种东西放两年也没?事,不如就从周边收购一批。我倒是知道周围的?乾县出药材,每年都会有药商去那边采购。现?在刚好趁着疫病不严重,我们正好能派管事走一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新?月也是这个意?思,两个人?都看?向?了老夫人?。
说到底,这个家还是由老夫人?做主。
邵氏默默捻动着珠串,不开口了。
老夫人?最后?还是同意?下来,“去周边收购草药的?事,让张氏去做吧。至于这段时间,邵氏你要多操心些,约束府中的?下人?不可随意?走动,出过府门或是与外?人?接触过的?,都需要在前院住上七日确定没?问题后?,才能到后?院来。”
温氏其实更担心的?是江氏,看?着一脸稚嫩面容的?小儿媳妇,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千万当心些吧,现?在身子重了不要整日瞎出门。要是万一有个不想舒服的?,你就知道好受了。”
江新?月默默听着没?有辩解,她现?在就是想查人?都没?有办法。
怀远侯府。
一年当中有九个月都不在家的?江季君突然回?来了,不过他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走怀远侯府的?后?门的?小道,穿过后?花园直接秘密去了书房。
而在书房当中,江伯声正在看?上面送来的?私信,而江仲望正坐在对面开始查阅从户部那边顺来库部储备资料,顺便算算能从什?么地方?贪出一笔银子来。
江季君进了屋,见?到江仲望先是冷哼一声,才看?向?坐在主位的?江伯声。“大哥,我回?来了,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药材都已经拉到了城外?的?庄子。等城中的?疫病一发作,我就立即安排人?进行抛售,保管您交给我的?事做的?妥妥当当。”
江仲望捏紧手中的?账簿,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上快十?岁的?弟弟,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是什?么意?思?”
“呵,我什?么意?思。”江季君冷笑,随意?扯了张椅子坐下来,仰起头?去看?这个二哥,脸上都是愤怒与不屑。
“当初要是觉得和徐氏成亲委屈了,那那天晚上为何不让我进去?既然与徐家做了约定,就不能管好自己下半身的?那二两肉,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害得所有的?人?替你擦屁股!”
江季君都要要气得吐血。
这些年为了不让江家过分吸引人?注意?,他便负责将军需粮草的?秘密押送,还要走南闯北做生意?来筹钱。以至于他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比四十?多岁的?江仲望还要显老。
结果他劳心劳力?十?几年,攒下来的?那点家底子,在这次和离中因为江仲望的?愚蠢送掉了大半。
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江季君,你过分了!”江仲望猛然将桌子一拍,赤急白?脸。
江季君看?向?他的?眼神更冷,“呵,我过分?我过分地在外?面提着脑袋东躲西藏,还是过分这些年连家都不回?,还是过分地在京城好吃好喝却提不上自己的?裤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碰撞中,空气中全都是火药星子。
“行了,老四,大哥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了。”江仲望出声,制止两个人?的?争吵,平静地说:“眼下并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事,而是要想着怎么再送一批武器出去。”
“这些年我们送了不少银子和东西过去,可也不是没?有成效的?。大将军已经来信,说是已经招揽了六万人?马,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揭竿而起,拥护少主上位,复我大梁。”
“日后?,我、你、你,”江伯声分别指了指两个人?,“我们都是打梁的?功臣,何苦在成事之前先互相指责起来。”
江季君深吸了一口气,仍不去看?江仲望。
“我也是着急,这次大将军所需之物太多,这次不得不找徐家拿了十?五万两银子。要是徐铭深还好说话,徐应淮这个老头?太贼,这些年逐渐与我们切割,能用上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加上裴家那个小子,比他父兄还要难缠,让我不得不放弃汾州一带的?线路。”
“我心里就是怕,怕还未成事之前,先查到江家头?上!”
江伯声将手中看?完的?信纸对折,掏出火折子来将信纸点燃,看?着信纸一点点从白?色变为灰烬。
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皱纹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可怖。
“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切都在大将军的?掌握之中。就算真的?查到江家又如何,我们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脱身。我们只需要等,等皇帝丧命之际,朝廷动乱之时,正是我们一拥而起的?好时机。”
江伯声眼睁睁看?着信纸烧成最后?一点,双手传递将最后?的?火星掐灭,冷静道:“再者说,大将军既然能要了裴家三条命,那裴延年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