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麻了,索性拿钱订了七天?落地窗的酒店,欣赏了七天?的城市夜景。

十八九岁,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有激情,变着花样地来,连多看对方一眼都是诱惑。

后来这么多年?,其实都没有再像那次一样这么酣畅淋漓地做这件事?,直到现在。

他们其实从简雾第一次考研失败回B市后,在一起亲密的次数就急剧减少了,一年?的异地,两个人?基本两个月才能?见一面,车费、酒店的费用,对当时被?家里卡了生活费的两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加上宋疏辞也忙,就算是他去A市找宋疏辞,宋疏辞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

后来他去了A市,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可宋疏辞依然很忙,除了刚开始那阵子,后来几乎都是两个人?吵起来了,这件事?才会被?用作润滑剂,摆到台面上来。

简雾侧卧着,略蜷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宋疏辞那天?说,他总是用这件事?去解决问题。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简雾想……这也是他理解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漫无边际地想事?情,想去世的父亲,新?婚的母亲,还有和他宋疏辞的这么多年?,都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有些?痛苦的呜咽声?。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宋疏辞做噩梦了。

男人?的声?音持续从客厅传来,简雾忙坐起来,他没去找钥匙,随手拿过宋疏辞桌上的回形针,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他手腕上的锁,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踩,赤着脚便冲去了客厅。

宋疏辞躺在沙发上,嘴里在说梦话?,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很难受。简雾一边推搡他一边道:“醒醒,醒醒,你做噩梦了!”

混沌的梦境里,宋疏辞确信自己听见了简雾的声?音。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晃动的景色,光怪陆离的背景下,是简雾煞白的脸,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汩汩地流着血,他用力地想要靠近简雾,可始终有人?拽着他的脚。

他反复挣脱,却挣脱不开,他气?愤地回头,发现拉着他的是卢礼诸,他用力地踹开了卢礼诸的手,可他很快又?长出新?的手缠住了他,正当气?血上涌时,他回头看见了简雾的父亲。

“简叔叔……?”宋疏辞有些?茫然地开口。

“小宋啊,你太让我失望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去世之前还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小雾,可你怎么把他照顾得都受伤了呢,我看他和你在一起也不开心,以后还是我自己来照顾他吧。”

“不是这样的叔叔!”

宋疏辞看到他已经抱起了简雾,一把挣开卢礼诸,冲到他面前,焦急地喊道:“不行!你不能?带走他!简雾!”

简雾的父亲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把你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了。”

“我……不对!”宋疏辞崩溃地喊道,“简雾,你别走,你爸已经死了,你不能?跟他走!”

他一边往前扑,一边试图伸手去拽简雾,可后者只是挣开眼睛对他淡淡道,“你不要过来了,我讨厌你的控制欲,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辞职,我真的累了……”

“简雾!简雾!!!”

宋疏辞仍旧陷在梦魇里,甚至梦话?的声?音都变大了,这次简雾听清了,宋疏辞是在喊他的名?字,很急切的样子。

“我在,我在这儿!”他又?加大了音量,用力去握宋疏辞的手。

眼看着简雾的父亲把简雾带走,宋疏辞猛地往前一扑,他分?明在梦里扑了个空,可怀里却像是真的抱住了什么东西。

温热的,真实存在的。

“简雾!”

宋疏辞终于大喊着简雾的名?字睁开眼,他心脏跳动得飞快,像是陷在强烈的失重感中,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的……是他刚刚差一点失去的爱人?。

就像是从悬崖上极速坠落,却被?柔软的云层给接住了,让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才是梦境。

“简雾……?”他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了一声?。

耳边瞬间响起熟悉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是我,是我,我在,你做噩梦了。”

宋疏辞的眼泪唰得下来了。

他抱得很紧很紧,简雾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挤压得要喘不过气?了。也因此,他连男人?身?体上的颤动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环抱上去,顺了顺宋疏辞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了。”

“简雾……”宋疏辞又?叫他的名?字。

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脖颈,说话?的时候,嘴唇好像也在抖。简雾原本以为是他的错觉,但很快,他就听见了宋疏辞略带哽咽的声?音:“我梦到你快死了。”

简雾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宋疏辞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快三十年?,宋疏辞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地哭过。

他紧紧抱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沉默地、持续地流泪,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无法对抗身?体在情绪过于激动时本能?的抽动。

每一次,都会带动着简雾一起。

“对不起简雾,”他说,“我收回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你想怎么样都行……工作、或者不工作,你觉得行就行……你不要走……不要离开、不要……又?让我找不到你……”

简雾的心尖颤动着,不知何时,也在夜色的遮掩下,微微红了眼。

他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有根线和宋疏辞连在一起,要不然为什么察觉宋疏辞在哭,他会这么难过。

他不知道宋疏辞具体梦到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宋疏辞的挣扎,他在梦里差点失去他的那一刻,明明失控感达到了顶峰,可他又?瞬间逼迫自己清醒,开始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控制欲。

因为宋疏辞知道他的控制欲也会让他失去他。

因为宋疏辞很爱他。

像是火山口的岩浆滚过心口,这个认知让简雾的四?肢百骸都因为灼热变得酸软起来,可酸软之下,又?是某种熔岩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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