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问了一番。
钰钰端茶的手猛地一抖,她面色僵硬地笑了笑,微掀起拂帘露出一张小巧的朱唇。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颈子。她轻启唇齿,缓缓抿下一口,皓齿磕着朱唇轻咬了咬方道,“前些时日多有冒犯,不过是想着往后再无时日见上父皇母妃一面,便心有不甘。”
“只我如今既已成了维护邦交的和亲公主,便得担上黎明百姓奉养我之责,才不枉费我生来便滔天富贵的好命格。”
燕承宇低声笑道:“公主所言甚是,是臣见识浅薄,倒是不如公主有仁德之心。”
钰钰颇为心虚地垂下眼睑,她这一糊满浆糊的狐狸脑袋,能搜刮出这些句子来已是不易。
到底还是她低估了燕承宇,旁人都不曾瞧出她这假公主的半分异常来,偏生他眸光锋锐,只一眼便好似能将人看透。
钰钰不免想起那日他拢上自己颈子的力道,冷凝的眉目咄咄逼人地噙着她纤弱的颈子,教她无力反抗。
钰钰干笑着道:“我也没说什么,大王子不必如此夸赞我。”
“既然公主认了和亲之事,怎还如此与臣生分?”燕承宇骤然起身靠近钰钰,温热的鼻息霎时轻扫向钰钰的耳畔,熏得她耳尖微痒,“夫人,你说为夫说得是也不是这个理?”
0024 24.公主瞧上过几个男子?
钰钰猝然站起了身,手中的杯盏啪地一声翻滚着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霎时萦在耳畔。
她慌张地蹲下身,葱白的指尖触上碎瓷片,却陡然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拢住了皓腕。
她心下一惊,碎瓷骤然划过指节,血珠沁在莹白的肌肤上,瞧起来分外骇人。
燕承宇眸色微沉,噙着钰钰的皓腕置于唇边。
他抬眸瞥了眼钰钰惊慌失措的湿漉漉地眸子,宛如误入深林的小鹿。
又见她玉指上那道刺眼的浸着血珠的划痕。
燕承宇忽而伸出舌尖轻卷过划痕上的血珠,血腥味在唇齿间悄然弥漫。
他滚了滚喉,垂下眼睛,温声道:“都怪臣惊扰了公主。”
舌尖舔湿过指节的触感犹如一簇火苗,径直滚过四肢百骸,润进五脏六腑,灼烫得钰钰心口发颤。
她羞红着脸,躲闪着神色,支支吾吾低声说:“不怪于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燕承宇的鼻息顺过指节,往下划至一小截皓腕。
他半跪在地上,捧着钰钰的手细细地抚过,心尖似是滚过一阵酥麻,又是那些个熟稔的气息萦在心头。
钰钰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拢在宽大的袖口中,“大王子这是作甚?”
燕承宇情不自禁地捻了捻指腹上残留的温热,低声笑了笑道:“想着兴许吹一吹,公主便不会疼了。是臣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你……”钰钰又羞又恼,偌大的狐狸脑袋里偏生一句怼人的话都道不出口,她轻抿着唇,生涩着开口赶人,“我今日有些乏了,不若改日在与大王子叙上一叙。”
燕承宇凝视她片刻,眉目似是略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漫不经心地自袖中翻拣出一个瓷瓶,指尖挑了些药膏,俯身贴近钰钰拢在袖中的手。
“既是公主诚心相邀,臣明日自会再与公主叙上一叙。”他低磁的嗓音里隐约含着几分深觉有趣的笑意,“只是公主金枝玉叶,上药这等子活臣便代劳了。”
燕承宇说着便顺势将钰钰的手轻扯出来,指尖在她的划痕上轻柔地涂抹上药膏。
药膏甫一触及指节,钰钰只觉一丝凉意润过。她眨了眨眼睛,怔了一瞬,眼前恍惚闪过那日燕承宇温柔包扎着她爪子的几幕光景。
她心想着其实这人也没那般讨厌,不过是嘴贫了些,也一如既往地喜欢逗弄人。
“公主是觉臣今日颇为芝兰玉树,俊朗非凡,这才瞧入迷了么?”燕承宇戏谑开口,大掌拢着钰钰的皓腕,眼底分外清晰了然的含着笑。
钰钰惊讶地抬眸,见他一张俊脸离自己不过隔了寸余,他的眼底陡然映上自己酡红的面色。
钰钰讪讪地缩着身子往后撤了几步,玉手不动声色地从他掌间扯出。
她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过是个蛮子,大梁多少风光霁月的男子是本公主不曾见过的?”
余光瞥到燕承宇的神色,钰钰又添了一句道,“你也不过尔尔,有甚好瞧得。”
燕承宇神色晦涩,黑眸定定的瞧着她,唇角微勾,轻哑着声,“是么?”
“那公主可曾瞧上几个男子?”他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钰钰只觉心跳的厉害,脑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便断了。
她不安地转过头去,额间登时沁出一层薄汗,勉力攒出些不落于人的气势,诡辩道,“也就那么三五个,不过是欣赏几分皮囊,大王子何故如此?”
0025 25.吃味
燕承宇身姿欣长,黑发如墨,眉眼勾成了一笔连不成的墨画。
他一言不发地将眸光轻扫向她,视线触及的那一瞬,好似有一簇闪电落下,宛如身置暮冬的凌冽冰霜。
钰钰不觉打了个寒战,“这,这天色也不早了,不若大王子早些歇息?”她生硬的客套了几句,面上划过几分讪讪。
燕承宇税利地目光直盯着她,良久才缓缓道:“公主所言甚是,臣这便告退。”
直至燕承宇欣长的身影消失在余光中,钰钰胸中敛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口。她无措地眨了眨眼,深觉这人不是她能轻易琢磨透的。
他喜怒无常,却又惯以温和儒雅示面,便是不悲不喜沉着一张面的时候,都觉他的目光似一座山峰迫得人喘不过气来,身旁伺候的婢子大多讳莫如深大抵便是这个缘由罢。
隔日一早,婢子伺候她梳洗后,便有条不紊地收拾起了行囊。她心下不解,昨日不过是随意扯了句启程的话,怎今日便如此匆匆。
钰钰试探着问了几句方知不过是燕承宇下了令,太医拦着直说大王子还需修养几日都教他冷着脸打发了走。
底下伺候的人皆说大王子和公主之间似是起了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