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你最好别出事?,这?手?指头被你咬坏了,等着你赔我。”时书拿帕子擦干净他唇上的血。

早晨,林养春又来了,替他把脉:“昨晚醒来过吗?”

时书说:“醒过一次,说要喝水,喝完又睡了。说冷要盖着棉被,但浑身又在?出汗。”

林养春:“是这?个症状,发热要持续六七天,如果他能熬过来,病就好了,如果熬不过来,六七天后,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烧熟了,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时书不说话,正在?洗帕子:“明白了。”

“你这?几天,要给你郎君喂些吃喝,留存体力;还要帮他擦洗身子。无论用什么方法,让他吃些东西。”林养春拎起药箱,“他的脉象十分刚强,也?许能够撑下去。”

时书正好放温了药,倒在?碗里:“好。”

待人走了,时书回到厢房内。

今早,幕僚和官府的人都来找了谢无炽,似乎还有事?情要问,听说他病倒,纷纷面露无奈离开了。

好在?,舒康城的瘴疠之?气,确实得到了控制。

时书端着一盆热水,放到床边的木架上,先给谢无炽擦了擦脸,喂药。

他额头上放着一方纱布,本来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因阴郁苍白,竟然有了几分文?人猝劳至死的文?雅之?气。

“已经过了一晚上了,最多,你只需要再坚持五个晚上。谢无炽,高热期就过了,你也?能好起来了。”

时书把药碗压到他唇边,谢无炽牙关紧扣,似乎也?不肯喝。时书只好伸手?,有用食指往他嘴唇的缝隙里钻,触摸到滚烫柔软。

“喝吧,喝一口。”

汤药刚倒在?唇缝,立刻沿着唇角流了出来。

这?么生机旺盛,雄心勃勃的人,时书还是头一次见他像个假人一样?躺着,毫无行动和还手?之?力。

时书摸摸他的额头,再倒了口药,药依然沿着唇瓣的缝隙流了出来。

时书只好,用手?指撑开他的牙关,那一瞬间,像极了蹂躏他的唇舌,将药汤缓慢地倒了进?去。

第032章 晋江正版阅读

药汤洒了许多。

时书给他擦完嘴角, 就趴在床边睡觉。

记忆混乱,时书想起了在宿舍发烧的一次,没人理他, 时书体内冷热交替, 五内如焚, 心肝肺腹有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刮着,浑身止不住地冒着冷汗。

他实在受不了, 室友回来送他去医院,吊水,几天才恢复正常。那几天什么都?不想吃,口干舌燥,脑子沉闷,好了后上秤瘦了好多斤。

眼前的谢无炽,正在过?这一关?。

“谢无炽啊,你壮得跟头牛似的,肯定没事?的。”

时书侧过?脸,昏暗灯光照在少年清隽白皙的脸上,勾勒着分明的下颌, 时书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早时书是被?门外的喊声惊醒的,他撑着爆炸般的脑袋走到院子里, 是世子府的幕僚, 喊人的正是曾兴修。

“谢兄身子好些了吗?”

时书:“还在昏迷, 有什么事?情吗?”

“搜查的事?情有进展了,虽然?早得知有两套账,但自从染坊司屠尽, 一把火烧干净了之后,一直没有结果?, 人证物证俱失。”

曾兴修手边牵着一个小孩,约莫五六岁,面容呆滞,一声不吭:“好在。这些天舒康城的瘴疠缓和,有一户人家感念恩情,终于?说出那天夜里逃了个小孩儿的事?,现在找到了这个小孩。”

“原来是谢无炽的公事?。”时书说,“你们要见他?他现在躺着,没有自理能力。”

曾兴修满头大?汗:“见啊,好不容易有消息,这小孩却是个哑巴,怎么哄怎么打,都?不肯说话。要问问谢兄怎么处置。”

时书听到怎么打三个字,低头认真看这小孩。

脸上布满指甲掐拧的伤口,但又穿得整整齐齐,想必是软硬兼施并不凑效。既然?是公事?,时书也并不好阻拦,曾兴修和幕僚,早已一并进了房屋。

“谢参议!谢兄”

谢无炽让一只枕头垫着,染血的手垂在炕上沉睡。不知怎么,时书在他耳朵边说一百句话,他也没反应,但听到“谢参议”三个字,眼皮猛地滚动?了一下。

好像利剑,嗅到血腥味儿鸣啸。

时书心说“好啊好啊,能醒啊”,站在一旁,曾兴修喊:“谢参议。”

谢无炽眼皮下的眼球血红浑浊,像一头困兽睁开?眼,先还有几分混沌,逐渐恢复清明。

“什么事??”

曾兴修把情况复述一遍:“丰鹿恐怕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了,昨夜一支鸣凤司的宦官冒雨进了城。立刻来了染坊司,似乎很怕我们调查出什么。”

谢无炽:“先把这孩子藏好。他眼中呆滞,目睹染坊司的屠杀恐怕被?吓掉了魂魄。不要再吓他。”

“好是好,目前还没人知道这孩子,藏在哪里合适?”

谢无炽盯着那小孩儿,小孩看他一眼,眼珠子像死人一样移开?了。谢无炽嘶哑着声音:“找林养春,先治治真哑还是假哑。林养春是个烈性子,能护好病人。”

“正是,谢兄你且慢慢养病。”得到指令的曾兴修离开?。

“……好啊好。”

见人走了,时书围着床铺打转,忍不住啧啧道:“谢无炽,你居然?能醒?我以为你睡着就什么也不管了。别人一喊你就答应,为什么我喊你这么多次,压根儿不理我?”

时书碎碎念:“害我担心那么久,昨晚熬到深夜才睡,你是不是不想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