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接过:“时书,你很想促成?这?个计划?分化?敌军内部、以更少伤亡的形式尽快结束战争、达成?一统,最后国泰民安?”
时书:“是啊,我在狁州帮林养春行?医,尸体太多?了,数不胜数,每天夜里做噩梦,梦里全是炮火和战灰……我不喜欢打?仗……”
谢无炽喝了水拧好盖子,时书伸手取来想放到包袱里,碰到他的手,手的温度很高:“这?是你的愿望。人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途中?能够收获幸福和快乐。”
时书转头看草莽的林间,一条大道?在山峦之?间起伏,再隐到山的另一头。在这?片陌生的敌军内部土地上,只有他和谢无炽两条小小的身影。
谢无炽的声?音随风而来:“所以,时书,除了为我。”
“我希望你也能追求自己的战无不胜。”
时书手指猛地紧了一下,后背被风吹得失去温度,喉结滚了滚,褐色的眼眸望过去:“谢无炽。”
“你既然选了这?条路,我想多?陪你多?会儿。”
群山之?中?,松风回唱,时书攥着水壶的手发麻,心脏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跳动。刚认识谢无炽时,他几乎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着,其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时书坐下之?后,腿上那把匕首的硌人感更加强烈,慢慢地站起了身来:“我……”
一阵难以言喻的沮丧:“我真坏。”
谢无炽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背影已经?向?前:“走,白天你虽然过了,但夜里也有夜的风险,我陪你多?走一程。”
旻区内同?样处于高温酷热的夏日炎炎天气,临近傍晚,道?路上的人越发多?,偶尔路过一些村落,见村子里住着不少人,都说?汉人的语言,采用汉人的习惯。
这?些州府被占领了二十?几年,可曾经?大部分仍是景人,旻虽有意迁入同?族人,但景人的存在依然不少。
“他们不太会屠杀在百姓心中?有影响力的景人士绅老爷,容易激起反抗,而是一般采用合作?的态度,联合这?些景人士绅一起统治底层的景人百姓。”
在大路上行?走着,杨柳依依,偶尔能看见白墙灰瓦、楼宇屋檐,高大华丽的庄园,而大片灰褐色的田地里,则是面黄肌瘦的奴隶在耕种。
时书亦步亦趋,天色逐渐变晚,问他:“我们是不是要找个歇脚的地方了?”
“嗯,不远处有城镇,比较舒适,但统治力高的地方要实名登记,容易留下线索和痕迹,忽然遭遇危险也难以逃跑。”谢无炽目光扫过一洼洼的田土,山林村落和零散的据点,“去村民家借宿不现实,边防区地理位置敏感,村民一不小心便有通敌之?罪,不会收容,我们找个其他的地方休息。”
时书走了一整天,擦着额头的汗,着实有些疲惫。谢无炽踩着地上的乱草,踏着凌乱坡陀的石头,在山野中?穿行?。
不知道?多?久,时书留意到视线内一小堆小小堆的馒头坟,道?:“谢无炽,我们又走到坟地来了,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坟地!”
谢无炽:“坟地好,坟地夜里敢来的人少,相反更加安全。你接下来一个人走,碰到坟地可以就?地入睡。”
“……”
时书:“那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吗?”
时书绕过乱七八糟的坑坑洼洼,生怕站到别人头顶,说?了几句“抱歉抱歉”,和谢无炽穿梭在一座一座的坟之?间。
谢无炽衣衫偶尔拂过坟头上茂密的茅草,脚步平稳沉静,直到眼前出现一间破败的小小的城隍庙,走了进去,摆置着一张桌子,神身斑驳磨灭,座台下的石板清扫后干干净净,坐了下来:“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
太阳西沉,令人恐惧的黑暗迅速吞噬了这?片深夜,时书道?:“好。”
要走一段路,挨着溪流旁才有水井,时书把水囊装满,还翻找出了个简易容器,正在打?水时,不远处的大道?上同?时有一列巡逻小队快步跑了过去。
谢无炽在他身后,轻声?道?:“以后夜间就?不必赶路了,发现了更容易被怀疑,到夜里就?找地方好好睡觉。”
“嗯嗯嗯。”
将水放到门内后,两个人都不再出行?了。时书坐在佛台下打?开包袱,带了干粮,路上也买了馒头,夜色昏黑,和谢无炽吃着潦草的饭食。跟着谢无炽享了好久的福,再吃上馒头,味道?倒是照样甘甜。
淡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格照在屋子里,时书抬头看到那神像,身上覆满蛛丝,面容狰狞磨灭,正瞪着人,心中?一阵瘆人。
“谢无炽……”
时书抬起头,谢无炽解开衣襟,将外衣扔木盆里清洗,肌肉雄悍的上半身裸着。这?路上条件简陋,时书忽然意识到,好久没看他这?副脱了衣服带野性的姿态。
卧槽,帅哥。
已经?变成?男同?模样TvT。
时书从包袱里掏出帕子,递给他:“冲个凉吧。”
谢无炽伸手来接,时书看到他的手,被月光照着,青筋浮在瘦而劲道?的大手上,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似乎能轻易按住刀柄或是抚摸在人的皮肤上,催动情欲。
“……”时书再到包袱里翻找,翻出一条缀着带子的短裤,“谢无炽,这?条宽大,腰带还有松紧,更适合你来穿。现在天气热,衣裳裤子洗了拧干,挂几个小时就?干了。”
“你还有?”
时书:“有,我说?过我不掉色,带了好几条裤衩。”
谢无炽便用帕子掬起水来,擦洗走了一天路程身上的汗水。时书悄悄看了一眼,立刻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谈了好几个月,一脱了衣服还是不熟。
时书脱掉身上的衣服,也解下了那把匕首,扔到一旁。
时书纠结“看”还是“不看”,“看会不会不礼貌”“但不看他不是我男朋友?看看有问题?”时,身影落到了肩上,谢无炽掌中?的帕子沾满潮湿的水,在月光下擦洗时书的后背。
冰冷的水流过刚痊愈的细肉,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谢无炽牵住了他。
谢无炽率先破冰,时书这?才顺其自然地看他,找了句话:“今天赶路的配速正常?明天要不要加快?我心里好有个底。”
谢无炽道?:“要做吗?”
“……”
虽然时书早有预料,但谢无炽你是真零帧起手。时书心中?隐约有了预料,还没点头,就?被手臂拉进了怀里。
“分手炮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