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怎么,心情不好??”

“没什么。”时书大步进门。

开阔敞亮的房屋,桌上放着许多酒菜,鸡鸭鱼肉比比皆是。时书拉开椅子往上一坐,小树在对面?椅子上。身旁“咔”声后另一把椅子被拖开,谢无炽在时书身旁坐下。

谢无炽换了公署里的官袍,言谈显然有私宴的意味,气氛更轻松。但他?刚坐下并未说?话,小树看他?一眼浑身不自?在,脸色发白。

平心而论?谢无炽脸冷,且时常有种看人像看狗的情绪,确实很有距离感,令人生畏。

时书心不在焉挑西红柿里的籽,问:“小树,你从旻区过来?,当晚走了多远的路啊?”

小树:“从山里绕过来?的,有些远,还有狼,很可怕。”

时书懒洋洋道:“好?久以前?你连狗都害怕,现在半夜走路,山里有狼也不害怕了。”忙了一下午,他?饿着肚子把饭菜往嘴里送,顺道叙旧:“那时你爹杀了人,你们跟他?逃到?哪儿去了?”

小树也饿了,看满桌子的菜全是景人样式,感慨道:“当时和我爹一路往北逃去,沿途躲避追捕的官兵,从太阴府越境到?了旻区。过去后,我爹跟他?们说?了缘故,便再往北走,回到?传说?中北来?奴故土的部府去了。”

时书筷子顿了一下:“部府?”

谢无炽超级记忆字典归位,平声道:“山脉之中,北境之北。北旻诸多州府,部府是北旻最早的贵族血统的发源地,北来?奴曾是第一支被掳去的贵族子弟,得回到?故土去。”

小树点头算是承认:“家是回去了,但和当地的大家血脉隔得太久,没法相认。我爹娘就在山脚辟了个住所,种地耕田,过着这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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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时书道,“你下午还说?是爹叔。”

小树脸色一红,局促:“离开了北来?奴街,才知道我爹娘确实不对,他?们怕被人知道,早换成兄弟相称,那以后我也人前?叫我娘叫叔叔了。”

时书咳嗽了声,夹了块苦瓜放嘴里,后悔提起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时书真以为这顿饭就闲聊,随口问了几句招呼她:“吃菜吃菜!”

不过,身旁的谢无炽倒没太动筷子,在椅子里垂下眼看她,眉眼染着阴影,目光像审查般的精密,片刻后才道:“然后?你爹娘种田,怎么效忠了旻王,还来?了前?线打?仗?”

见他?追问,小树放下筷子,老老实实说?:“北旻一直想着南下,他?们听?说?了我爹,征辟他?进了王府当武教头,赶上起兵,便带上我爹娘一起投靠北旻的官兵了。”

回答得倒是很明确,一五一十?。时书没什么疑问,反而谢无炽垂下眼,忽然问:“你丈夫是谁?”

“……”时书抬头。

气氛稍微有些变了,小树脸红得坐立不安,有些难以启齿,片刻后才说?:“是宙池王第九个儿子,祖廉。”

“啪!”时书叼的鸽子腿掉到?碗里,面?露惊愕。居然是北旻王族的儿子?那小树来?的目的,就开始存疑了……谢无炽抬眉,坐姿八风不动,片刻后才平声道:“哦?那应该称呼你为小王妃了。”

小树满脸通红,急得掉眼泪:“我……我其实不愿意嫁给他?……我……”

“你……”谢无炽道,“北旻只有贵族的女性亲属才被允许随同出战,并拥有自?己的金帐。你不是和爹娘来?的,而是和丈夫来?的。你被爹娘领养,本质上或许是景人血脉,竟然同外敌来?入侵自?己的国土?”

小树眼泪涌出,着急道:“我……我不愿,可是……我,我来?看看大景……”

“放不下?大景输了你大仇得报,大景赢了又松了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树沉默,眉眼十?分复杂,似乎知晓太多却不能多言,片刻后把求救的眼神递给了时书。

时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情正复杂着:“也不能怪你,当时他?们对北来?奴太不人道了。”

谢无炽一瞬不转地盯着她,说?回正事:“你父亲特意让你来?通风报信,他?们也和你一样,对大景念念不忘?”

小树道:“我娘让我来?的。”

“元观。”

谢无炽念着这个名字。一顿饭,硬生生吃成了拷问,虽然本就是想拷问。他?重?复了一遍后再问:“往狁州城内扔尸体,也是他?的主意?”

小树不说?话。

谢无炽再道:“元观也和你一样,既忘不了大景又恨大景?他?长着景人面?孔,学的也是汉字,文学造诣极高,可怜受限于奴籍不能参与科考,只好?写画本春词为生,蹉跎岁月,埋没文采。”

小树憋了半天?,道:“他?不恨大景的百姓,只恨大景的官府!我娘说?了”话题忽然变得极为犀利,小树也有了底气,“你的雄心壮志他?清楚,他?能帮上你!”

时书仿佛被雷击中,后背有些发凉。谢无炽调森*晚*整*理整了在椅子里的坐姿,似无事发生,片刻之后才平心静气问:“他?能帮我什么?”

小树一句一句往外蹦:“你有野心,他?能助你一统北旻,而不是再这样打?下去”

谢无炽冷笑地道:“口气还不小嘛。”

他?这一句话,把元小树的后面?的话堵住。她有些惊愕,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不可置信地看他?片刻后,却实在忍不住,涨红着脸把爹教给她的话都掏出来?:“你,你来?狁州,不就是想争夺战功吗?不然怎、怎么会,坐山观虎斗看城里的军兵死?了几十?万才动手?,你也是个狼子野心之辈,留存实力,以便击退旻军,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自?己除内乱……”

时书忽然感觉很尴尬,他?虽然早已清楚谢无炽的本性,也知道他?办事的逻辑,不过听?见这句话,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书有些失神,等再回过神来?时,腿间那把短刀的位置太奇怪了,总是硌得他?不舒服。

谢无炽冷淡道:“不查清粮草贸然进兵,除了增加死?伤毫无用处。”

“可是!”

谢无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底寒冷:“小树姑娘还追着这个话题不放,我不保证你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你”小树顿了下,扭头看时书。

时书:“看我干嘛,看他?。”

家里都他?一个人说?了算。

小树整张脸发红,半晌才重?新坐下去,着急忙慌地说?:“总之,我娘有计谋可以助你灭北旻,只是他?有个条件”

看得出,小树的底牌全交了,但谢无炽丝毫不为所动,没等她说?完先打?断她的话:“嗯?我答应和你们做交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