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子涵狂笑声震动?街市。

还?发生过抢了生意,被泼皮无赖找上门来,换做以前时书会跟他们干,但现?在拎包就跑。

白天走路,夜里清闲,时书有一段时间想过要不?要写日记,但一拿起笔就想起某位故人,索性放弃了这个决定,每天只是记账。

一路过的不?算差,但也不?算好?,钱反正总没?有,每天兴冲冲地跑来跑去。没?有归处也不?错,那意味着完全的自由。

时书一开始还?试图寻找其他的穿越者,或者打听哪里有正义之师,但目前并没?得到很好?的消息,杜子涵在衣服上用墨水写了个孤独的√3:“就这个图案,我?们走南闯北,穿越者一看能认出来。”

时书:“你不?怕再招个谢无炽那种的?”

杜子涵:“他那种,一万个人里也很少?有一个吧。”

是啊,他在权力?的道路上登峰造极,自己?则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和谢无炽一起经?历了很多,不?管是相南寺,流水庵,舒康府,潜安府,还?是三千里太?阴府路……尽管以往的每一步都荆棘丛生,布满坎坷,走到尽头,喜怒哀乐尘埃落定,但不?意味着他的一部?分结束。

人生的行路才刚开始!接下来,时书会一直走一直走……

步履不?停。

***

时书和杜子涵一路游历,八月份时,没?想到杜子涵突然患上痢疾,每天上吐下泻,一张脸蜡黄。时书和他停在了一处名?为陈蔡的小县城,每日出去摆摊卖药赚钱,回来的钱卖药给杜子涵熬。

杜子涵身体虚弱,暂时不?适合远行,两个人便在了这座小城,大概有半个月没?再赶路。

陈蔡乃舒康府的一座小城,盛产苻苓,每到七八月份便去山里挖掘,需要刨开松树的树根取出完整根茎,许多人以此?为生,时书和杜子涵便一起荒山野岭去,拿着小蔸装敛。

映入时书眼帘的是一座野山,树木深秀,古朴莽然,山岭绵延不?绝。时书拎着蔸走到山脚下时,看到许多狩猎野兽的笼子和陷阱,人群聚集在一起。

时书刚准备往上走,被叫住:“等等!年轻人,别着急,等人多了再一起上山!”

时书转头,问:“怎么了?”

这人道:“这山里有猛虎,最好?结伴而行,有可能被老?虎吃了!前几?年,都有独自上山挖苻苓被老?虎吃了的。”

时书后背发凉,拔腿就跑:“有猛虎,那你们还?上山?啊啊啊啊啊还?不?跑?”

这人笑着说:“陈蔡盛产苻苓,这都是要卖钱的!哪怕被老?虎吃了,还?是要上山去,不?然我?们老?百姓怎么活?你要是害怕,你就回去吧。”

时书看到这么多人都上山,再想想卧病在床的杜子涵,道:“带上我?,带上我?!我?和你们一起!”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胆子这么小?”

时书:“……”

猎人和百姓都很友善,时书跟他们走在一起上了山后,树林的浓荫蔽日,伏旱天气,但从头到尾瞬间变得冰凉,草木间十分阴冷。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风的阴冷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脚脖子发凉。

百姓们连忙拿出锄头挖掘苻苓,人多时老?虎不?敢出现?。时书赶紧挖,抛开松树底把苻苓挖出来,抖落泥土,放到竹子编成?的小蔸里。

时书正在挖土时,没?留意身旁走过一个人,问:“兄弟,那边的松林底下苻苓挖过没?有?”

时书抬头,是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脸型偏瘦,也是贫苦百姓,时书回过头看分布在林中的人,道:“那边还?没?人挖过,你别走太?远啊!有老?虎吃人。”

这人笑了笑说:“谢谢啊。”

说完这个人就走开了。时书并未过于留意到他,时刻注意和猎人们不?分开,不?过也因为不?敢走太?远,并没?挖到太?多苻苓,兜里空空。

人群中渐渐有人不?再平静:“一直没?看见老?虎,怕不?是自己?吓自己??”

“对啊,都别在这待了,上面好?大一片松林。我?村里的朋友昨天背回来一箩筐,卖了好?多钱。就今天这些收成?,怎么行?”

“我?们再往上走吧?多挖一点。”

那几?个猎人冷哼一声:“不?怕死就上去,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时书正在犹豫,不?去呢没?收入,去了怕死,思考再三后决定算了,挣钱不?急于这一时。他坐在草堆上扇风,看见一些胆子大的吆喝着走进深林间,其中一个人便是说过两句话的那个瘦脸。

时书继续刨刨松树根,慢慢天晚些,猎人便赶大家下山:“快走了!现?在天凉快,老?虎也要出来觅食了!明天再来,小心被吃了!”

有的人走太?远,听不?到猎人的声音,时书便热心地往前跑,大声朝那些人喊:“快下山了!到时辰了!一会儿老?虎就出来了!”

百姓们稀稀拉拉往回走,时书也有些着急:“别说,这种感觉很恐怖。就跟午夜十二点便有鬼魂出没?差不?多。”

时书在旁看着,人都回来了,但那张瘦脸却迟迟没?有出现?。

时书询问:“还?有人没?回来?”

有人说:“还?有一个,挖苻苓可快,看见往山谷里去了。”

时书本不?想管,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站在那山头往下一望,这山谷草木繁茂,树林几?乎把人都淹没?,一条河流极静,阴森幽冷。明明是夏季的大热天,山林中竟给人一种黑黢黢阴暗之感。

时书喊:“喂!还?有没?有人,快走了!”

背后的百姓并不?等待,纷纷下山,时书变得只剩一个人,阴冷的感觉更强烈了。时书轻轻咽了下喉结,决定走到前面那块石头的地方,再喊三声,如?果这个人还?听不?见,时书就走了。

时书后背发凉,从来没?这么恐惧过,一步一步沿着山坡往山谷下走,有一瞬间想别管这人了,但又?觉得,可能再喊一声,对方便回来了。

时书慢慢往下,明明什么也没?有,但腿开始发软。渐渐,时书闻到一股血腥味,冷汗顿时窜到头顶,紧接着,听到了虚弱的喊声:“救命……救救我?……救命……”

时书脑中一震,转过脸去,晚走的那个人躺在石头凹处,身上被猛兽撕裂,鲜血淋漓,身上的破损不?忍直视。

时书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活不?了了。

时书浑身温度尽失,他左右观察,袭人的野兽早已不?见,而山顶上,猎人也赶了过来,破口大骂:“人找到了没?有?怎么还?不?下山?点数半天都点不?对!是想等着被老?虎吃了吗!操!说了不?听,最烦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