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时书一向忙起来什么都忘,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哦。”
“接下来要在大?盛府呆几天,再回森州,先把来福叫过?来陪你。”
时书:“好?,我正好?有些想他,虽然有人照顾,但不是熟人不太放心。”
杜子涵站起身?:“我肚子有点痛,我睡哪儿?啊?我先去睡了,你们慢慢吃,我先不打扰了。”
时书看?他走进了隔壁的厢房,这才收回目光。谢无炽道:“吃饭,你这段时间跟着后勤队,餐风露宿,人都瘦了不少。”
时书拿起筷子再放下,抬起头,看?着谢无炽的脸:“你这个人。”
“怎么了?”
时书说?:“真奇怪。”
谢无炽往他碗里夹了筷排骨,点头道:“我想跟你道歉。”
时书道:“在周家庄的时候你救过?我一次,后来我对你好?是应该的,确实?也有报恩的原因,就当跟你走过?这三千里时,把一切都还清了。”
谢无炽:“你恨我吗?”
时书摇了摇头,笑了:“我不恨你,我也挺理解的。”因为在自己?的眼中,谢无炽也不算很幸福。
谢无炽牵住了他的手,看?他的眼睛:“和?我在一起,永远陪着我,你能不能爱我?”
时书看?着他,缓慢地拿起筷子,移开目光:“我需要时间。”
看?起来,谢无炽还没想到过?,自己?也许会离开这种可能。
“吃饭,我有点累了,今天不想说?这些。”时书往他碗里夹菜,“你也多吃点儿?,我吃了就去睡觉,这几天一直没好?好?睡个觉。”
谢无炽本就坐在时书的身?旁,一只手覆盖着时书的左手,带有某种情色的暗示:“和?我一起睡吗?”
时书转过?视线,本来想说?什么,但把话收在喉中:“随便,我无所?谓。”
同时,时书心里很冷静,大?概是从?来没跟谢无炽发过?火,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情绪,这样就好?。
桌上的饭菜很快吃到了差不多,两个人洗漱完,时书刚进门,就被谢无炽抱进了怀里,时书也没躲开,被他亲着耳垂和?颈项。
谢无炽也挺可怜的。
但仔细想想,还是可怜自己?更合适,谢无炽马上就要一步登天,携着军功飞升,自己?穷得穿条裤衩子,还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如?果,时书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现在当没看?见谢无炽这些行为,事不关己?,是不是还可以跟着他坐享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去吹风受寒了?
而离开谢无炽是什么样子呢?种田,流浪,最重要的是,连个心理依靠也没有了。
如?果没认识谢无炽就好?了,至少还有勇气生活,认识了他居然会对不确定的未来感到恐惧。
时书被他单手捧着脸,蹭了蹭鼻尖:“这几天是让你受苦了,我不该把你放在后勤队,让你直接和?生死打交道,有心理阴影了?”
时书摇头:“还行。”
刚说?完,唇就被他封住。等分开时,时书喘着气,耳朵发红,银丝粘连在唇瓣上,甚至不安分的口水淌到了下颌。他一双眼睛看?着谢无炽,用帕子擦干净了下巴。
谢无炽漆黑的眸子正看?着他,今晚以来,时书尤其沉默,也没有和?他交换过?目光。谢无炽问:“你还在生气吗?”
时书:“我困了。”想到什么,时书说?,“你说?的对,让人改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无论是别人改变,还是自己?改变。”
谢无炽盯着他:“时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睡了。”时书往床上一躺,“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也没那么好?。还是做自己?吧。看?得出来你是天之骄子,从?来没跟人道过?歉,哪怕很真心了,但怎么都不对。我不需要这种心理安慰。”
窗外的暴风雪停了,时书闭上了眼,他知道谢无炽没睡,似乎正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时书也没再继续设想其他的结果,因为自始至终,心里的答案都是最好?的,而理智思考后的再怎么好?,都不是他想要的。
半夜,时书醒来过?一次,自己?累,谢无炽果然也很累,正抱着他在熟睡。
时书趁着微弱的光线,从?包袱里翻出宋思南送给他的绳具,众多药瓶中还有一瓶催眠安神的药。时书把这些东西一扔,心里啧了声:“难怪说?鲁迅弃医从?文,人死的太多,医生有时候也忙不过?来了。”
时书坐到床头,谢无炽果然睡得很熟,时书把绳索套到他的手腕,谢无炽并无动静,仍然在阖拢双目沉睡。时书便坐在桌子旁思考要留给谢无炽的话,还是说?点儿?什么吧,认识了一年,不至于到那决裂的程度。
时书坐着等天亮,直到雪停,天光照进来,收走了屋子里的黑暗。时书仔细审视谢无炽这张脸,轮廓犀挺俊朗,眼睛似乎生的很冷,但含情脉脉时又算得上温柔,虽然对自己?算是冲瞎子抛媚眼。长得很帅,身?材也好?,只是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啧……头疼。”
时书脑子里纷乱,头痛欲裂,勉强想了一些体面的话,准备届时跟他说?。
没想到忽然间,谢无炽醒了过?来,在枕头被褥中掠起了眼皮,意识到一只手腕被绳索套住,他抬眼,似乎有一瞬间的意外,眼睛血红。
“时书。”
时书被这突然的苏醒,想的话全忘了,便干脆站起身?:“谢无炽,忘了跟你说?,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准备走了。”
谢无炽:“你要去哪儿??”
时书拎起包袱:“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大?景的江山并不小,哪里都去。看?哪里顺眼,就停下来。也许像徐霞客一样,周游世界也有可能。”
谢无炽神色倒还算平静,坐下床,另一只手在解着绳结:“你听我说?,外面的世界没那么好?,你身?上也没有钱,你出去了不会有好?日子过?,跟我呆在一起,对你更好?。”
时书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说?这种话,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
安静。
这句话像撕开了什么,谢无炽脸色一瞬变得苍白,另一只手更粗暴地撕扯着绳结:“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看?到铁丝挂进肉里,鲜血流出来。时书收起笑容,道:“你自己?挣脱不开的。我只想跟你告个别,现在就走了,来福和?我一起。”
脑子里有千言万语,时书后悔怎么把想说?的话都忘了,但他刚踏出一步时,听到了背后“哗啦!哐当!”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