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比小赵了解袁诚!没人否认他对小赵是有诚意的,只是心态问题,他有病,他没有选择躲开,却隐瞒着结了婚,现在让小赵这么年轻做寡妇!你看若兰……若兰……计处!若兰离婚真的是因为你吗?”钟扬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计强。
“你认为呢?”计强笑了起来,“赵律师有酒吗?这么好的菜,没有酒喝太煞风景了!”计强笑了起来,为自己也为了可怜的赵敏。
“吃面吧!太晚了,吃完了送伯父伯母回去。”她站起把用来煮狮子头的汤端了下去,她不会让人怜悯。过了一会,她端着一大碗面上来,清清的汤,白白的面,绿绿的青菜,看上去真的很有食欲。
“厨师世家出来的真的不一样,面条都煮得特别好!”老太太不禁微笑起来。
“淮扬菜太油您吃不惯吧!若兰的菜就煮得特别清淡,不过也好吃。”她轻笑着,好象刚刚的谈话对她一点影响也不没有。她轻易的把话题拉回了饮食、若兰上。
“她没有味觉!生下来就吃药,她从不哭,我们想想觉得不对。请大夫才知道她没有味觉。我哭得不得了,身体又不好,连味觉也没有活着有什么意思!显庭就说没有味觉怕什么,吃药还不觉得苦了呢!没想到她还真的会做饭!”她叹了一口气。
“她喜欢看我们吃,她自己最喜欢喝白粥,大学时我们常去的就是学校门口的一间小粥铺里吃白粥,她连青菜也不要。”金阳微微的笑了起来,回忆让他感动。
“三年前吧,金阳去了美国说是什么朋友的老婆死了。若兰病了,管教只找到了我。我第一次看她哭,当然也是唯一的一次,哭得那叫一惨!我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她想了半天说要喝白粥。管教马上让人煮了给她,可她不吃,她非要吃她们大学门口的那家卖的。我只好去买,人家早就关张了。我家又不在这,我上哪跟她找白粥。我去了项晴那,让她煮好象不大好,可是我也不会,没办法,我那一次真的差点烧了她家的厨房,煮了一碗‘黄’粥。给她送去了,她不吃,她说她不吃猪食!我大骂了她一通,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吃完了她才问我是不是我煮的?我说是!她笑了,说真的好吃。我想她也是哄我的!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她没有味觉。”计强听他说了白粥的故事,不禁也想到了一个白粥的故事。他没想到若兰是因为和金阳一起吃过那家的白粥才要吃,他有些气馁了。她真的爱金阳,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是觉得生气。
“你吃过什么让你觉得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让你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齿颊留香?你们大家也可以想想看!”青海微笑起来。
“有什么意义吗?”晓晓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呢?你最小,吃过的东西也最少,应该比他们好想一点!”青海含笑看着她。晓晓认真的想了起来,这对她来说似乎真的很难。
“就前几天吧,妈妈做了一盘茄子,说是《红楼梦》里的茄子!计伯伯来了说好吃,问是什么?可是知道是茄子后他自己跑到了厨房自己炒了一盘茄子,还把妈妈骂了一顿。说她没事找事!说茄子就该有茄子味,说她是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我吃了那清炒茄子还真的挺清香的!和干妈,妈妈做的都不一样。”她想到母亲那气得发白的脸就觉得好笑。
“就是,青菜就该有青菜的味,做来做去做得全是一味,有什么意思!我那天炒的茄子可是只放了一点油,一点盐,要的就是原汁原味。”计强不禁大为得意。
“不是不会做吗?连粥都不会煮的人怎么学会炒菜了?”白燕马上反问。
“自从差点烧了人家的厨房,我就开始学了,现在已经会做好些东西了。”他总不能说因为了若兰吧!那次若兰夸他之后他便开始认真的学习厨艺,他总是自己做吃的给她送去。仔细想想他们还真的是有很多的回忆。关于食物的回忆!
“什么东西让您觉得最好吃?”青海又问了一次。
第 11 章
计强看着老人,他不知道食物有什么重要的要这样问,他想了一下,“是食物就行对不对?”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想了一下,“我第一次见成年后的若兰是我去逮捕她,她一看到我就笑了,然后特别自然的请我们坐,宣布了她自己的权利,就开始忙自己的事,等她把自己的事做完了,就问我们要不要喝点什么,也不是真的问,她就开始磨咖啡,煮咖啡。办公室里满是咖啡的香味,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咖啡,以后去专业的咖啡馆,可就是煮不出她的味道!我以为是心理原因,后来她又煮给我喝过,还是有她特有的滋味,就该是她有窍门的!”
青海没有评论,他看向了下一个,坐在计强身边的赵敏,“你呢?你是出身厨师世家,应该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吧!”
“吃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最好吃了!跟若兰一样,有时我宁可吃白粥。我爷爷说过这个世上最难煮的就是白粥,对米、对水、对烧的柴、煮的锅、时间、,还有煮粥的人,都是有很严格的要求。一碗粥,其实是人生!若兰会觉得计处煮的粥好吃,是因为她没有味觉,因为没有味觉才能体会到虽然粥糊了,可是计处真的用了心,她觉得好吃的是那份心意。伯父您想说的是不是食物其实是可以传递感情的。计处觉得若兰煮的咖啡好喝,多少是因为每一次若兰都是当着你的面磨咖啡豆,当着你的面用虹吸壶煮,她是美人,她的美丽,她的专心致志,她的每一个动作,还有你对她的疑惑都煮进了那杯咖啡!外面当然喝不到!对我来说有特别意义的食物也很简单,我的第一场官司输了,也跟今天似的做了这么一桌子的菜,可是我一口也吃不下,袁诚我我带回了他家,他的厨房里只有一小块肉。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点面粉,他就说给我包馄饨吃。没有擀面杖,就用两只新铅笔。没有绞肉机他就真的用刀剁。他哪会,看着就搞笑。他连煤气都没了,想了想就用电开水壶煮,等到他真的煮好了那二十个馄饨都转钟了。那馅没剁匀,水也没开,可是就那么怪,我就觉着好吃。也因为是第一次看不会煮的人为我煮的感觉好吧!”她笑了起来,看向了金阳,该他了。
“最难忘的就是我和我爸去吃的第一顿饭了,也不算是吃饭,我追若兰那会真的是追得没皮没脸,死乞白捏的。周末她回家我就跟着去,她一点办法也没,就不管我了。见到了爸,他瞪着我看了老半天,把我一拽,跟若兰说我们出去吃饭。就把我拉出了家门。一个特别的小的铺子,他点了两盘炒肝两瓶二锅头,我们一人一瓶,他说这是男人的对话。我说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醒的时候是在他们家的客房里,若兰跟我说我是被老爷子扛回去的。换了衣服出去吃早饭,他又瞪着我,吓得我连话也不敢说,再后来他说他允许我追求若兰了。唉!我喝了一整瓶二锅头才得了个‘允许追求’,若兰送我出来时说只是‘允许追求’!”他笑了起来,看来他对老爷子真的很有感情。
“从老爷子允许你追求,到你追求成功用了多久?”赵敏有些好奇。
“她一进大学我就开始追,到现在她也不是我的!”他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计强。
“你是个笨蛋!”他白了他一眼,“我下决心和白燕离婚是因为那一次我受了伤,很重的伤,就差那么一点就死了,躺在病床上,想万一我真的死了,她怎么办?以后就算是再找人也挺难的;就算不难,她自己也会难过,她一边要和我离婚一边我又光荣了,不是让她一辈子跟自己难受吗?不如一了百了!明白了吗?”
“你想说什么?”
“你是笨蛋!”白燕笑了起来,她真的是一点就透,“也就是说若兰现在对谁最差其实就是对谁最好!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到你了,什么最好吃?”他看着前妻。
“涮羊肉!虽然你对我不好,可是我还是觉得每一次你破了案子,带我去吃的涮锅子最好吃!那会你是真的高兴。有时我都不知道是喜欢生活中的你还是案子里的你。其实我挺喜欢看你和若兰相处的模式,你们相互信任,也相互关心。你从没为我下过厨,而我也从不会在你生日时为你烤个蛋糕,也不知道你最爱吃你妈的烙饼。所以咱们不合适,总得分开的。那时分开其实是对的,对不对?!”
“应该是!”他点点头,没有一丝的惋惜,他看向了钟扬,他一直没怎么说话。钟扬看到了计强在看他,笑了笑。
“其实在坐的人也许只有我是真的穷过的人!当然除了伯父、伯母以外。我父母就是渔民,他们打鱼,可是我都没有鱼吃,哪怕是最小的鱼也要煮汤给身体不好的奶奶喝。说我们家是暴发户一点也没错。六岁吧,我病了,高烧了几天,妈妈快疯了,可就是没一点钱能带我去医院,那不是捕鱼季节,爸爸还是驾船出海了。出去了一天,打回了的只是鱼苗,别说卖不了钱,煮汤都够呛。妈妈后来跟我说,那会他们都放弃了,只想着煮点汤让我吃饱!现在回想起来,那碗汤仍旧是最鲜美的。”他摘下眼镜笑了笑。
都说完了,大家看向了老爷子,他想了一下,“刚刚赵律师说的没有错,食物是可以传递感情的。白小姐吃的是计处的开心;金阳得到一份男人的勇气;赵律师在袁先生的笨拙中理解到一个人刚刚学东西时都不可能做得很好;而我最喜欢的是钟先生的故事,贫穷的温情!其实我们记住的是心中最美好的一部分,最想珍惜的那一部分。若兰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相信她也是个好孩子吧!”
“您这是第一次见若兰吗?”金阳想了一下。
“不!不是,你们不会相信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情景!”老爷子似乎想说点什么了,那一次也的确是很有戏剧性。
那是寒假,他和蔼兰都放假在家陪着还很小的邵苹,他想着多读点书,而蔼兰则想多教邵苹些字,让她上学时没那么吃力。他们住在那古老的小的院落里,很自在,也很舒服。直到一天,院落门被敲开了,邻居大妈跑了来。
“听说了吗,你们对门的那家人要回来了!”老胡同里似乎只有这点不好,一家人有事成了全胡同的事。他和蔼兰对视了一下,他们没有听说,蔼兰的眼神中还多出了一丝热切的喜悦,可只是一瞬。他回头对大妈笑了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这一点点鼓励便足够了,“真的,已经回了一批人在老房里拾掇呢!别是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吧!”
“也许是想卖房子呢?!”他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对他来说一幢好房子不住人,每年都定期的维护保养是浪费钱。也许是对门的人想通了,想卖了算了。
“也许只是要维修了吧!今年他们还没来过吧!”蔼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似乎不相信他们会回来住。
“不是,真的回来住,我去他们问过了,说鸟语的老太太,说是什么管家,什么时代了还管家!不是臭显!”她哼了一下,马上又说,“他们过一礼拜就回来,说是他们家小姐要回来上学!跟演话剧似的。他们家不会是真的发了吧!你们是老邻居了,他们家到底干嘛的。看那些老家具是真的吗?”
“老家们都不在了,谁知道那么多,您忙!”他笑着送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妈,关上了门,关门时看到那扇朱红的大门大开着,一群工人们忙出忙进的。看来是真的要回来了。当年的小霸王,现在会是什么样。他苦笑了一下,心里竟然有些雀跃了。
一周以后,门外吵闹得很,邵苹跑了出去他们也跟了出去,门口停了一排小车,除了一中间一辆豪华皇冠外,其余的车门开着,工人们在忙碌的搬着东西,东西搬完了,车也开走了,那辆皇冠还停在那,可是车里的人还没有下来。再过了一会,一个老保姆样的人跑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件大大的裘皮大衣。车门终于开了,下来的人是区显庭,他急急的跑了出来关上门,到另一边老保姆张开了大衣,区显庭打开车门,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那件大衣随之裹在了那个身影之上。两个人一起护住裹得严严的那个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是男是女的身影便跑了进去。应该是那位‘小姐’了吧!没想到大家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会这样细致的照顾女儿。他想和蔼兰讨论时,他发现在她还在看,而那扇大门轻轻的关上了。
晚上,他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了,他开的门,门口站着区显庭和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只有在外国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行头穿在他们的身上,看来他混得相当的不错。区显庭看到他也怔了一下,他认出了自己。
“你……”
“我家,进来吧!”他让他进来,那女孩子跟着他们进了堂屋。他注意到那女孩子身后还跟随着那个保姆。蔼兰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进来,她才是真的吓了一跳。
“我女儿,叫人!对了还没介绍,这个是邵叔叔,我中学同学,老班长,那时没少到我家去帮助我!”区显庭爽朗的大笑着。若兰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她从老保姆的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捧到了他们的面前。
“孩子自己做的,算是和老邻居们打个招呼,怎么搞的全都不认识了。”
“回来工作吗?”他接过点心匣子顺手放到了桌子上,请他坐下。
“不!孩子这不要考大学了吗!她在学音乐,想找个老师补习一下。你们忙!”他准备告辞了,邵苹跑了出来,若兰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邵苹不知道有客人,有些害羞躲在了母亲的身后。她低声对保姆说了什么,保姆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才回来,手上拿了一个娃娃,她递向不敢出来的邵苹。邵苹迟疑的看着母亲。
“我可以给她吗?”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看着蔼兰的眼睛,蔼兰回避了她的眼神,转身拉出了邵苹。
“谢谢姐姐!”她嘱咐着女儿。邵苹对若兰笑了起来,胖胖的小脸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脏兮兮的。若兰对她笑着拿了手帕在她的脸上轻擦了一下。
“我就住在对面,你可以来找我玩!”她对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