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怯面不改色地道:“我爷爷死了以?后,梁洗大侠就是?世上绝顶的刀客,是?这个!”
梁洗看着她高高竖起的大拇指,被她吹得找不着北,看手里的书就更觉得没意思?了。放下书册,寂寞地叹了口气。
宋知怯这时扯过?小童的衣领,与?他大声耳语道:“我们?前?几日?抓不到的那条大鱼,梁洗大侠手指弹一粒石头就能?打晕了!”
小童心?领神会,配合的一声:“哇!”
梁洗挺直腰板。
宋知怯:“还有树上停着的鸟儿,不管蓝的黑的,梁洗大侠跟风一样飞上去?,就能?抓下来给你玩儿。”
小童张大嘴,希冀地望向梁洗:“哇!”
宋知怯说:“这才叫大侠啊!”
梁洗热意上头,豪放起身,挥手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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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宋回涯几人?从?外面回来,要给他们?三人?考校功课。
严鹤仪从?窗口窥见梁洗坐得板正的身影,心?里已凉了半截。
但凡这祖宗认真学过?半日?,此刻都?该是?吊儿郎当?,恨不能?鼻孔朝天的烦闷模样。哪里能?像现在这般乖顺。
显然宋回涯亦是?深谙她徒弟的禀性,刚走进屋中,眼神一扫,不消对视,嘴里便发出一声嗤笑。
三人?站在门口,挡住大半的天光。宋知怯跟梁洗只觉眼前?顿时发暗,头不觉越来越低。
只有小童还举着书,以?破釜沉舟的强烈信念在做最后的奋战。
郑九轻咳一声,三名学生依次上去?领了纸笔,埋头书写。
不一会儿,宋知怯跟小童都?将卷子交了。答得还算可以?。唯独梁洗提着笔抓耳挠腮了半天,憋出几个狗爪似的错字来。
纵是?意料之内,这结果也实?难叫人?开怀。
严鹤仪不觉捂着额头,长叹口气。
那声音听得宋回涯都?不禁对他心?生同情。
以?前?觉得梁洗再不开化,顶多只是?懈怠于求学,算不得一棵朽木。亦不承望她能?做个出口成?章的文人?,认几个字能?有多难?慢慢教、细细讲,总能?将歪了的苗子扶正。
如今看这歪了的或许不是?株苗子,而是?已经能?吊死人?的歪脖子树了。
她拍了拍严鹤仪的肩膀,跟着叹了口气。
郑九听他二人?接连叹息,便知自?己无力施展了。他们?都?认了梁洗不学无术,自?己还费心?做什么?只可惜了这样一个武学奇才。于是?也跟叹气。
小童受他们?感染,虽不知缘由,脑袋上顶着本书,有样学样地“唉”了一声。
气氛到这儿了,宋知怯不能?不跟,紧随其后,长长吐息:“唉……”
梁洗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声音,脑袋大了一圈。她回过?头,谴责地望向身后几人?:“我是?死了吗?”
不过?是?背下课文,好像半只脚迈进棺材了。
她自?尊心?开始作祟,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将书本掏出来一摔,立下豪言壮语:“我今日?背不会就不睡觉了!”
严鹤仪反过?来开解她:“算了吧,反正记住了,到明早也得忘,不如直接睡觉去?。当?是?今日?背过?了。”
梁洗很有心?气地道:“我不!”
她瞥向宋知怯跟小童,有种受人?背叛的激愤感。当?下决定再不与?这二人?说话了。
宋知怯亦料不到,自?己是?半桶水,提起来晃荡。梁洗则索性连水都?没有,冥顽不灵。
她良心?稍稍有些过?意不去?,不解问道:“你是?怎么练刀的?也是?今日?练了明早就忘?”
梁洗没好气地说:“刀法有什么好记的?不是?打过?一遍就会了。”
宋知怯又问:“那刀法的名字你能?记得住吗?”
梁洗不想搭理她了。
宋知怯给她出了个主意:“那你为什么不能?用练刀的方?法来学字呢?我听他们?夸赞谁人?的字写得好,就跟什么用刀剑刻得一样。你把大致的笔画,看做刀法的招式来记,不求准确,囫囵相似,描出个形就能?认得。写的事情留以?后再说。”
梁洗一听,醍醐灌顶,觉得或许当?真可行。
她对着书本上的字认真看了半天,双手在虚空自?创了套诡异的刀法,打过?两遍之后,真给记住了。
转而用笔写下来,虽丑得有些天怒人?怨,可确有那么几分形似,亦算是?种进步。
周围众人?不由惊呼出声,毫不吝啬地予以?夸赞。
严鹤仪瞠目结舌,对着宋回涯感慨:“你徒弟莫非是?个传道授业的奇才?!”
宋回涯:“……”
你们?师徒两个才真是?武林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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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晨,宋回涯刚洗漱出门,就见梁洗抱着双手守在她门口。
无论她去?何处,梁洗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这让宋回涯不禁回忆起了当?年被这狗皮膏药死贴着的场景,一时间觉得人?事恍惚,感触丛生。可惜这回不能?弃山而去?,将其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