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柳并未在意他的犹豫，在她心里，连舜已经是她的徒弟了，她便会像师父对她那样对待连舜。

二人各怀心思，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奚柳便又把他抓起来赶路。

怀里兜着奚柳丢给自己的野果，段衍青悲伤地发现：他都快要习惯被绑着了。

中原地带多山岭，这么走了两天，他们才终于走出盲山的地界。而这两天里，段衍青任劳任怨地给奚柳干活，基本上需要动手的事全都包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辛勤劳动打动了她，再次进入村镇时，奚柳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见段衍青一直看着手腕，奚柳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之前还绑着你，是因为你体力不佳，绑着能带你走得快些。”

这一处镇子显然比盲山脚下热闹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商役小贩络绎不绝，奚柳和段衍青的身边却自动让出了一个圈子。

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

见到路人惊恐的眼神，段衍青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而身为始作俑者，奚柳异常淡定，领着段衍青就进了一家成衣铺。

他们才刚迈进门，掌柜的便一眼就看出这二人中奚柳为主，立马凑到她跟前招呼道：“，姑娘和郎君可是来试衣？各要几身？”

“适合他的，都拿出来看看，”说着，奚柳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锭递给掌柜，“给我拿身红色的就好。”

虽常听闻富家小姐接济贫苦书生的故事，但现实里终归是少见，一时之间，店里无论是客人还是店小二，都将目光落在了段衍青身上。

段衍青自诩厚脸皮，但自从遇到奚柳，他的节操就在持续走低。

到现在，他已经能自如地接过衣物。

他们二人换完衣裙一出现，便听得众人一片低呼声。

长街上，路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一对少年少女身上。少年身着宝蓝色缎面圆领长袍，黑金腰带，发冠高束，一派俊秀意气，着实是令人移不开眼睛。而他身旁的少女，更是美得惊人，说是山间妖，画中仙都不为过。

奚柳步伐平稳，走动间，红色襦裙外缀着的浅蓝色轻纱虚虚浮动，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微光，让段衍青不禁想起幼时曾在池中见过的锦鲤。

这么说来，奚柳无知无畏，倒还真像是精怪化成了人。

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奚柳已经转过身，她手已经扶住腰间刀柄，疑惑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段衍青可不想承认自己被这个女魔头的美貌给吸引了，只好胡扯，“你这身衣服挺好看，我就多看两眼。”

奚柳皱了皱眉：“你若是喜欢，可以回去给你也买一身。”

“不必了。”段衍青尽量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嫌弃的表情。

暴殄天物，这张脸给奚柳实在是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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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即将沉入地面之时，他们才终于找到了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

“没想到这个小镇的生意这么好。”

这次依旧定了一间房，甫一进门，被奚柳强吻的记忆就冲上脑海，惹得他一瞬间面红耳赤。

而奚柳只是面无表情地在房中转了一圈，点了点头，“这里有归隐的剑道世家。”

“归隐了，还有这么多人来求学？”段衍青疑惑。

“求学？”

“剑道世家，外来人不应该都是来向其请教剑术的吗？”

奚柳放下刀看向他，摇头道：“我想，杀手应该更多。”

话音刚落，自床板下便跳出两个少年，手持长剑，一黑一白攻向奚柳。这次的杀手显然身手更好，只是两人，便将奚柳拖住。

段衍青站在门口，心中摇摆，急的满头冷汗。

他要不要趁现在逃掉？可奚柳那么强，若是他逃了再被抓回来，很可能会当场被她给砍死。

在他犹豫的几息，奚柳便已经解决了其中的黑衣少年，仅剩白衣少年与之缠斗。白衣少年已经气息凌乱，而奚柳依旧面不改色。

一刹那，段衍青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眼见着打不过奚柳，那白衣少年自袖口中摸出一枚银针射出，还未触及少女身体，便见一道宝蓝色身影闪过，替她受下了一针。

奚柳皱起眉头，一刀劈下白衣少年右臂，在他将要发出惨叫声时，两指点住哑穴，硬是让他这么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中。

“解药。”

刀刃上鲜血徐徐滴落，白衣少年面色惨白，仅剩的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摸向衣襟，又被奚柳一脚踩住心口。

“不要找死。”

坊间传闻有面瘫这一病症，段衍青一直坚信奚柳是重度面瘫。

可此时她秀眉紧蹙，一字一顿，从段衍青的视角，还可以看见她因咬紧牙关而微微抖动的侧脸。

她生气了。

血液不断蔓延，狭小的房间里，段衍青拔掉胸口的银针，被这呛鼻的血腥味逼得几乎要吐出来，好像连带着被刺中的左胸口也痛了起来。他刚想说话，便见奚柳打晕了那白衣少年，蹲下身子去扒人家衣服。

“奚柳，我那天才说过，不能随便扒人的衣服！”

那银针确实有毒，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段衍青的心口便一阵麻痹。

奚柳手上动作不停，望向他说道：“杀人讲究一击毙命，若不尽早找到解药，你恐怕很快就要死了。”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