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他还顶着肆虐的寒风奔走,浑身冻得犹如冰块,现在点开通讯,陈墨胸口、指尖,全身都觉着暖乎乎的,像是泡在温泉里。

李燃在沙发上躺了几分钟,开始反思自己。他到底哪儿又惹陈墨生气了?

陈墨这人欲望本来就强啊!要哄人不就应该投其所好吗?真让他干他又不乐意,比皇帝还难伺候!

还嘴硬,还敢说没饥渴到那地步。要不是陈墨跑得快,李燃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真不饥渴,他两瓣屁股老疼是为什么?总不能是被揍的吧?不过也没少被抽。

他都没跟陈墨计较什么,这人倒开始捕风捉影,忽冷忽热地让他不好受。他真心觉得陈墨是他妈舒坦日子过久了闲得慌,一天到晚没事儿找事儿!

李越想越气,恨不得拽着陈墨的领子,问他到底要怎样!

室内再次传来脚步声,直到人在跟前李燃才发现。

男生悄然靠近,在李燃身边席地而坐。

从进门,陈墨就见这人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又可爱。

陈墨开始觉得他欺负了李燃,或许对方只是说了几句调情的话而已,是他不识好歹泼了李燃冷水。

意识到他刚刚有多过‘过分’,陈墨立刻面露愧色,看向李燃的眼神更是软的跟春水似的,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

发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李燃正在酝酿开场白,他今天非要治治陈墨善变的毛病。

可还没等李燃说什么,头上就传来一个分量,云朵似地轻柔。

陈墨摸向那团散乱的黑发,手里的脑袋无动于衷,藏起来不给他一点窥视的机会。

修长的指尖探进他颈侧,陈墨眷恋地摩挲着那片发烫的肌肤,即使是现在,他和李燃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他还是觉得不够,这完全不够抚平他心中压抑的不安,李燃看似对他毫无保留,有时候却会将他推得很远。

每当陈墨敏锐地感知到他们之间出现无法填补的沟壑,他的每一寸肉体乃至灵魂都不受控地叫嚣着要得到李燃,而这种行为显然让李燃误会了。

陈墨注视着那只渐渐泛红的耳垂,漆黑的眸子锐意发亮,磁性的嗓音放缓,声线清晰有力,仿佛就为了对方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他明确道:“我不是为了寻求刺激,也不是贪心那点温存。李燃,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在一起’这件严肃的事情是游戏,是玩玩儿而已。”

因为对方‘严肃’的语气和‘严肃’的内容,李燃不由一愣,这么直接???

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早就记牢了,陈墨和他在一起的意图是把捅穿他胸口后还发狠绞上一圈的利刃,即使李燃忍着钻心的痛楚亲手拔掉,也会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无法抹去。他就算有意不当回事儿,疼的时候还是会疼。

当陈墨说知道两人的关系是什么,他没有多高兴,反而是不知所措。

他俩的关系是什么?不过是情侣或前任这么简单。

可要真是这样,他还能说两句情真意切的剖白。但他竟然从陈墨炽热的眼神中觉察到别的东西,一种他目前没办法满足的渴望,让李燃深感无能为力。

陈墨又耐心:“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可我现在更希望你能对我负责,你能明白吗?”

负责?

负责这词儿可比什么情啊、爱啊、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承诺还要别有深意。

至于是什么,李燃选择理解最浅显的层面。

所以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哪里不负责了,明明是陈墨自己喜怒无常还赖他,他明明很负责,恢复记忆后没揍死陈墨,都算他李燃对两天两夜的露水情缘责任心爆棚了!

可陈墨似乎不给他机会回避。

男生握住他一只手,坦荡得没有丝毫保留,一脸认真:“就算不发生性关系也可以,不用这样来迎合我,讨好我,来找我确认,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会给你答案。”

他想知道什么?李燃不敢思考这个问题,可他脑子里凭空蹦出两个对立的小人,一个撺掇他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俩到底能走到哪步给个准话;一个让他不要冲动,享受当下,给将来的可能留有余地。各有各的顾虑,还合情合理,就这么吵得不可开交,非要争个你死我亡。

李燃脑仁一抽一抽的,登时一团乱麻,呼吸也开始不稳,又沉又重。他就该把陈墨那张嘴堵上,未挑明的几句话就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恶狠狠地闷声,带着浓厚的鼻音,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谁讨好你了?你脸不要太大!”

见他终于愿意开口,陈墨也不急,颔首在他手背亲吻:“是我,是我想讨好你,可你老躲着,不给我机会。”

李燃挥开不让他碰:“那我想做还不行吗?非得按你想的来才成吗?你别太自私了!”

这话耳熟极了,李燃几乎原封不动地还给陈墨,陈墨愣了一瞬,抓住那个沟通的屏障想要夺走,可李燃抱紧了不放,被迫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装满警惕:“你抢什么抢!”

对方还得寸进尺,立刻翻身紧紧凑到他面前,两人深深地对望,陈墨冷淡的黑眸此刻暗潮狂涌,语气也说不出地蛮横:“没错,我自私,很自私,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希望谁也见不到你,只有我能看,比如你现在的样子,也只能给我看。”

这话太霸道,配着那张正经的脸,李燃一时听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那眼睛就是两个黑压压的漩涡,要把李燃给吸进去,他害怕得心肝儿擅自发颤,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拳头放他脑门儿上,没好气:“你看个屁!你这个死变态,离我远点儿,你不是摔门走了?那还回来干嘛!”

那轻飘飘的力量倒像是故意把这团绵软的拳头变成送到陈墨嘴边的肉包子,陈墨不客气地收下攥在手心,颇为迷恋地亲个没完:“没走,不走,接电话去了。”

“接就接呗,你还跑出门。”李燃抱怨,整条手臂都酥软了,头皮也在发麻,重新躲进玩偶里。

陈墨没接话,只说:“去床上睡,给你请了病假,这两天好好休息。”

李燃吼了两句嗓子还有些哑,嘟囔:“没力气。”

确实摸到一片滚烫,陈墨会意,手臂穿过他肩膀把人给扶起来,李燃还抱着那个玩偶遮挡自己。

看他躲得像个埋头的鸵鸟,陈墨失笑:“不放下?抱着睡?”

李燃生硬道:“我乐意,你管我。”

“那好吧。”

陈墨勾住他的膝弯将人给抱起来:“哭了?”

“……”

他又好心道:“擦擦吗?玩偶弄脏了不好洗。”

李燃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眼睛赤红,凶道:“就你话多,爱洗不洗。”说完他就靠进陈墨肩膀里缩着。

陈墨鼻尖蹭过他的头发:“洗,我会洗的,无论你弄脏什么,我都会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