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宋云期,“我们能谈一谈吗?”
宋云期已然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他双眸未从书上移开,淡淡道:“时间不多了,路上再谈吧。”
孟今今作罢,随即觉着刚好给她点时间多想想,以防漏了该问的事情。
孟今今跟着婢女去沐浴更衣,她走后,书房里沉默了会儿后,宋云期起身回房准备入宫。
若卿走上前,余光看到桌上的那碗原封未动、没有热气的汤药,忧心忡忡道:“主子,那药已经凉了……”
相比若卿的担心,宋云期只是神色未变的道了句,“放着吧。”
宋云期对自己的身子毫不不上心,陛下太女又不能天天看着他,劝了都没用。
若卿只能看着干着急,毫无办法。以前魏致在时,有他督促,这药偶尔还能定时服用,但他走了后,主子一天服用一回已经很不错了,要想他趁热喝进去便更难了。
他收回目光,只能吩咐下人端下去,想到孟今今,不知道她来了后,魏致会不会回来。
池边柳枝随风摇动,点在水面上漾出层层涟漪,宋云期侧首望着水面,问道:“魏致还有来过吗?”
“只今早来过一次便没再来过了。”
“他呢?”
若卿皱眉摇头,“这段时日,他几乎每日都待在府中很少外出,没有任何异常。但我却觉得颇为古怪,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既然回来了,就必定不会安分下去。”他脚步停下,沉吟片刻,又吩咐了一句,“查一下他和柳照有无交集,好好盯着他们,任何异动都不要放过,包括郑明霜。”
“是。”若卿默了默,忍不住道出心里的顾虑,“主子,看孟今的样子,仍是不情愿的。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时间久了,柳相和柳照会察觉异样。”
但他家主子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漫不经心道:“多多提醒便是。”
“……是。”
孟今今拖着一身华服朝大门走去,沐浴更衣梳发上妆,还有粗粗被教导了遍宫里的规矩……折腾了这么久,这下人也疲累了。
头上的发冠虽小,但还是有重量,梳发的婢女小荟告诉她这已是为她考虑过,怕她头回戴受不住,已经选了较小的了。
在抄手廊上看到了宋云期,他换了身月白锦衣,发束玉冠,身姿颀长,先她一步出门上了马车。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帘掀开,宋云期端坐在中间,她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他所穿的衣裳颜色倒挺相搭。
发饰上的流苏也晃个不停,一下下轻打在她脸颊,她拿手扶了扶,动作过大,宽大的袖角甩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闭眼低呼了一声,摸索着坐在了边上。
好不容易装扮出来的几分端庄顷刻荡然无存,她揉了揉鼻子,发现宋云期正看着她。
孟今今有些尴尬,她放下手,看向他问:“陛下知道我们的交易吗?”
一条流苏卡在她的发髻上,但她丝毫没注意到。
宋云期移开视线,看向小几的抽屉,“打开。”
“啊?”
孟今今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瞟去一眼,以为是和她要问的事情相关,伸手去拉开来。
抽屉里放着药香扑鼻的瓶瓶罐罐和些小物件。
“镜子。”
孟今今表情僵了下,心里嘀咕了句搞什么,但拿出镜子照了照后,她摘下那条流苏,正想着他告诉她一声就可以了,拿什么镜子。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没直接让她把流苏拿下来应该是觉得她还会弄上去吧……
宋云期看着她有些讪讪地把镜子握在了细白的手里,缓缓道:“你无需担心母皇,到了宫中,你需要应付的只有柳相。到时你无需说什么,母皇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便可。”
“柳相?”孟今今疑惑了下,思索片刻问道:“你找上我,就是因为柳相吗?”
“柳相的长女柳照,你可知道她?”
孟今今点头,柳照如今谁人不知,“知道。”
“以后见到她,尽量避开。”他忽然定定地看着她,“以及,二皇子。”
二百零五
想当初得知二皇子回天城的时候,她还觉着自己不会再被卷入他们二人间的斗争中,而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之前对二皇子拿自己当乐子只觉无奈,可如今,一想到他孟今今有些惶惶。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了,不情不愿地上了宋云期的这条船,即便宋云期不说,她自知要对二皇子更加提防些,谁晓得他会怎么阴自己,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都不知道。
孟今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要知道了她和宋云期的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有什么要小心些的吗?”
日后需要注意的事情不少,宋云期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今日只有这些。在外人面前要注意。”来日方长,其他的,慢慢告诉她便是。
宋云期不说,孟今今听完他的话后,也知道以后恐怕要做什么都要小心些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张,“这是一张字据,你画押一下。叁年时限一到你便会放我离开。”
宋云期看了那纸张一眼,孟今今直白道:“我不放心。”
孟今今还担心他不肯,但他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画押后却道了一句,“我若是不想,即便我画押了,这张字据也如同废纸。“
孟今今正迭着字据,闻言怔愣地看他一眼,是啊,宋云期做事没有底线,他要是想反悔,定会拿她身边的人开到,到时她还不得乖乖听他的话。
她悻悻地把字据放好,想着有了这张纸总比没有好。
孟今今靠着车壁,垂下了头,流苏拍在她的面上,她也毫无感觉,没有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