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林楚生想,那要不先道歉吧。虽然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道歉,但说点好话总是没错的。结果这时候外面的老鸨寻着动静进来……上了年纪的女人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她美貌青春不再但那双眼却越发老辣。

老鸨用那双老辣的眼睛往一片狼藉的屋内扫:她看见站在墙边的淡定公子、坐在床上的懵逼男人和对着床上人歇斯底里的漂亮悍妇。于是她心中一片了然,走进来开始各打五十大板。

她一面对林楚生说夫人如何不容易男子应该多体谅发妻,一面对楚宏说男人都容易寂寞做夫人的要多陪伴……听得林楚生越发沉默,楚宏则是眼泪都流出来了。

最后老鸨把流泪的“夫人”扶出去的时候,还给“丈夫”使了一个“你快看着办”的眼神。林楚生心中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无力感。

局面已经是一团乱。林楚生不想管,他抓起自己放在旁边的佩剑就想开溜,他身后的袁渊突然开口了。

“可以体谅你的心情,林师侄。”袁阁主假惺惺地说,“肯定是不好受的。”

林楚生的脚步顿住了,磨了磨后槽牙。

林楚生冷冷地说:“你故意的。”

“嗯?什么意思。”袁渊无辜地说。

林楚生把抽剑向袁渊,后者退了半步靠到墙上。“好吧,是我做得太过。”袁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以后不会了。”

林楚生用剑把他压在墙上,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是你要找我学献祭的凶咒,”袁渊被抵在墙上,伸手摸了摸林楚生的剑身,神情里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你只能相信我。”

“寿元换仙路,真够疯的。”袁渊笑了起来:“萧无心给你长生你不要,怎么要来和我交易呢?”

34 ? 第 34 章

第二天,林楚生路过公主居住的偏殿时,往里面瞄了一眼门是半开着的,能看到有几个侍女指挥着下人搬运物品。半掩的门后是孤零零的凉亭,没有茶没有棋更没有人。

“他过两天就离开吟风阁。”袁渊突然说。

林楚生收回视线:“……我问你了?”

“你魂儿都要飞走了。”袁渊笑了一声:“要不要我告诉你他这几天在哪里落脚?”

林楚生说:“不要。”

从上次一别后,林楚生没再正面遇上楚宏。

林楚生仍然会去学堂,画那种很丑又没有功用的符纸,有时候他碰上袁渊就会聊两句。因为凶咒一事,袁阁主对林楚生有所改观他从对方圆滑庸碌的皮囊下窥见两分棱角,很自然就想了解更多。袁渊好几次从言辞上想激一激林楚生,看看后者到底是什么心思。

但那些设计过的语言就像水绕过船只,从林楚生身边绕开了。

林楚生又虚伪又滑头。他不对袁渊交心,但也知道让袁渊保持兴趣对自己有好处。林楚生变得像一个多面体,他会对袁渊说奉承谄媚的话,偶尔也冷言冷语刺对方。

不管林楚生本人如何,他在扮演使袁渊感兴趣的角色上大获成功。在吟风阁的学堂散学后,他们仍然靠在学堂的窗前一直说话到夕阳西下。

林楚生想起,他和袁渊小时候确实当过同窗。那时候他们还在学堂里识字开蒙,自然没有很大差异……林楚生天天逃学堂,爬树掏鸟蛋充分锻炼运动能力。有一回他从树上爬到学堂的窗口,正好看到袁渊在回答夫子的问题。小袁渊的声音温温柔柔长得也标志清秀,和小女孩似的。林楚生趴在窗台上红了脸,扭捏地跟在别人后面好几天。

林楚生知道人家是男孩也不改,还喊别人“渊哥哥”。最后还是萧无心,看大弟子一天到晚在学堂也没识几个字,把人拎回来让伏续长老举着戒尺来教导。

这种记忆实在太久远,不要说袁渊,林楚生都快忘干净了。现在成年形态的袁阁主跟林楚生说话滴水不漏,只会让林楚生觉得很无聊。

这时,一个人从窗台下走过。林楚生看过去,看到穿着墨蓝色的披风的背影走出门廊,仆人为他开门。

林楚生一眼就认出那是男装的楚公主。

袁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人。袁渊皱眉:“你刚才有听我说什么吗?”

林楚生说:“啊……刚刚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袁渊说,“你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你们就有许多往事了?”

“我和他是最近几年认识的,确实没什么往事。”林楚生从窗台往下看,“刚认识时他就很神秘……他真名叫什么?”

袁渊说:“你自己问他。”

结果,没等到林楚生大着胆子开口问,楚宏的姓名就被白纸黑字摆到了林楚生的面前。

林楚生被人引到了袁家的祠堂里,捧着册子作了二人退亲的见证。他念到“昔日盟誓破今朝情断绝”时,只觉得前面有一道视线匕首般刺向他。

林楚生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到一张由围脖上昂贵白狐毛簇拥的脸,脸上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一旁的袁渊轻轻咳了一声,林楚生才回过神继续把词儿念完。

35 ? 第 35 章

无极宗的弟子们和楚宏同一天离开吟风阁。楚国声势浩大的车马停在宗门前,公主或者说皇子殿下跳上马车,仆人为他放下车帷。他离开时一个眼神都没赏给林楚生那边。

林楚生看着皇室车马离开,然后转头对袁渊说:“我们有马车吗?”袁渊颔首,于是刚才停靠过香车宝马的场地上走出一列灰扑扑的马车,清一色老破小。

林楚生用舌头顶了顶腮帮,说:“你能再抠一点儿吗?”袁渊说:“这些都是很结实耐用的出行工具,林师侄。”林楚生说:“我们来时待遇那么好……现在还不如我御剑飞回去。”

袁渊摘下腰间玉佩扔给林楚生,后者下意识伸手一抓红……楚宏以前有乱扔东西的坏习惯,林楚生对贵重物品都会下意识接住。林楚生把手中玉佩翻过来看是个晦气玩意儿。这枚白玉腰坠不久前曾把他的双手拴在床柱上。

“你们走得匆忙,我没能够安排周到。”袁渊说:“这个补偿你了。”

林楚生对那次不愉快的回忆仍膈应,思忖着转头就把玉佩卖了。袁渊仿佛能听到他脑子里的想法,补充了一句:“把它留在身上你会用到的。”

“比如说,”林楚生掂了掂玉佩,“用处是什么?”

袁渊说:“它的第一个作用是让我看到你,如果有紧急情况我会找你。但这个作用很快会失效,它真正的用处是……你这是什么表情?”

“呃……”林楚生说,“有点像萧无心的话本里念的,定情信物什么的。”袁渊挑眉,也不接他的话头。他等大师兄自己说下去。

“你如果送我‘定情信物’……我仔细想了想,”林楚生诚恳地评价道,“感觉挺恶心的,东西很贵但还是不想收。”

袁渊对林楚生笑了笑,然后把抓着玉佩的林楚生塞进马车里,车帷一把拉下。马车摇摇晃晃地上路了。林楚生把玉佩扔给坐在对面的师弟慕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