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胎是女孩，叫裘念。二胎是男孩，叫裘忆。

这些年，程霄寻对徐皎和裘闻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儿女齐全。眼神从徐皎身上移开，他看着她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很漂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偷偷打量他。

孩子触及了他内心身处最柔软的部分，程霄寻张开双手，问出了自己都惊讶的话：“我能抱抱吗？”

徐皎一怔。

从她这里论，程霄寻能让她孩子喊声叔叔。从裘闻那里论，他更是孩子的姑父。

“当然。”徐皎笑了笑，柔声给孩子介绍：“念念，这是姑父，让姑父抱抱。”

三岁的孩子不像几个月的爱哭，加上性格随了裘闻，自小也不怕生，张开自己细短的胳膊，甜腻地喊了声：“姑父抱抱。”

程霄寻难得笑了笑，竟然觉得小孩子的可爱有种洗脱疲惫的魔力。

他抱着念念，徐皎跟着他脚步一起往里面走。

“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听爸说，裘莉生孩子你都没回来。”

当时裘莉一直在给程霄寻打电话，她说害怕，想让他回来陪伴。但程霄寻说自己忙，手上工作推不掉，硬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因此，裘莉的妈妈郑芬对他颇有微词，觉得女儿嫁错人。

程霄寻不在乎：“会注意身体。”

他丝毫不提裘莉，过往那些事儿徐皎都知道，此时也没再多说。

两人紧跟着进门，客厅里坐满了裘家人。见着走在前面的徐皎没什么，但裘莉在看到其后的程霄寻时，脸色大变。尤其，他竟然还抱着裘念。

她生的孩子他看都不看，却抱着旧情人的孩子。

她起身走过来，明明脸上有笑，眼神却是尖锐的，扫了一眼徐皎，意有所指道：“老公，你刚坐车回来，孩子还是我抱吧。”

显得她多体恤人似的。

裘莉已经张开了双手，念念却抗拒地看向徐皎，嗓音软软的：“妈妈抱。”

小孩子的喜恶都表现在脸上，裘莉面色难堪起来，程霄寻把孩子还给徐皎，对裘莉的情绪视若无睹，走到客厅和裘国源问候。

裘闻也在，见徐皎抱着念念过来，从她怀中接过女儿，心里吃味女儿被程霄寻抱过。

大家都忙，今天年夜饭吃得早。饭后，所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板块分得很是清楚，谁看不上谁显而易见。

程霄寻始终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裘莉想关心，但又不知道从哪问起。

直到程霄寻进门时随手放在门口柜子上的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刚想起身去拿，小念念突然从裘闻腿上爬起来，雀跃地看向程霄寻：“姑父，我去拿……”

这种行为逗笑了程霄寻，他点点头：“谢谢念念。”

语气是很温柔的。

念念跑到门口，看到了黑色的公文包。里面的手机还在响铃，她思维不够活跃，只以为要取出手机，便拉开拉链往外掏手机。

但在这过程中带出了一张纸，纸不大，就对折了一下，念念蹲下去捡。

始终盯着念念的裘莉以为她乱动程霄寻的东西，加上刚刚对徐皎的不满，她起身走过来，语气特别刺耳：“让你拿手机，不是让你乱翻大人东西。”

闻声，裘闻和程霄寻同时起身，前者对裘莉冲自己女儿发火不满，后者对裘莉是单纯的厌恶。按住裘闻的肩膀，程霄寻语态稳重：“我去。”

他和裘莉没差几步，裘莉从念念手中抢过那张纸，程霄寻正好把被凶得要哭出来的念念抱起来。他没去争夺那张纸，语气充满不耐烦：“念念还小，你那些坏脾气收一收。”

被程霄寻当众怼了，裘莉却没心力还嘴，她目光紧盯着手中那张纸，标题赫然是dna检测结果，上面显示父子关系不成立。

完了，裘莉满脑子都是完了。

把她的慌乱和恐惧尽收眼底，程霄寻嘴角勾了下，故作恼怒地抢走检测结果，故意朝她发脾气：“我的东西你能不能不要乱看。”

他的声音不加掩饰，客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程霄寻从来没发过脾气，更别谈在岳父家里发火，加上对他的不满，裘莉母亲郑芬动了气，快步来到程霄寻身边，抢过他手中的破纸。

“程霄寻你冲她喊什么，她从生孩子到现在你对她关心多少，你升个官可算有能耐了。”

说着，郑芬视线下移，却在看请纸上标题时愣神。

“亲子鉴定？”她喃喃道。

自己做的丑事被当众发现，裘莉心中羞愧加愤怒，瞬间把怒火集中在拿出这张纸的裘念身上，抬手就要打她。

程霄寻抱着孩子避开，手掌拍抚念念后背安抚。

“我本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说这些，但你既然想闹，咱们就把事情说清楚，做个了断。”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经年所盼。

“裘莉，离婚吧。”

原本的争吵并没有吸引一家之主裘国源的注意，直到程霄寻说离婚，他才从沙发上起身，置身于这场闹剧。

他拿过那张亲子鉴定书，虽然几十年来历经风霜，但此时还是被这上面的文字气得脸色黑沉，怒到当众扇了裘莉一巴掌。

裘莉的脸歪过去，瞬间就生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痛意加上害怕，她捂着脸哭起来。

“上学你搞校园暴力，改人家高考志愿。大学毕业闹着要结婚，我以为你收心改变，做好了成为贤妻良母，认真生活的准备。没想到啊，你现在又给我带回来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你还想做什么啊！”

裘国源的手在抖，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裘莉，我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