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儿叹气道:“这个我也不知,总之,这孩子留不得,你这两日寻个由头出府,去外头找个稳妥的郎中抓一副落子药。”

丫鬟领命而去,第二日晌午丫鬟慌慌张张的回来跟赵嘉儿回说道:“大小姐,可不得了了,我方才去药铺抓药,亲眼看见王家被抄家了。”

“这么快?”王嘉紧蹙着眉道:“爹爹不是才刚刚认罪嘛,怎么也得先抓王瀚审问一番才是,怎的直接就抄家了?”

丫鬟回道:“这个就不知了,我听说了这事后还跑去王家看了一眼,大门小门全部给封上了,老夫人和翰林披枷带锁的被官衙押送着直接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人直接给流放了?”赵嘉儿惊诧道。

丫鬟点头道:“听看热闹的人说,好像是流放北疆为奴了。”

赵嘉儿吓得紧紧的抚着胸口道:“还好昨日我拿定主意早一步离开了,不然,保不齐也要跟着受牵连。”

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蔡伊眉呢,她可被问罪了?”

丫鬟回道:“奴婢见人被押送走后特意寻了要被发卖的管家问了那蔡家女的事,管家只说流放名单里只有老夫人和翰林,倒是没牵连到那蔡家女。”

赵嘉儿一听这话,失望道:“她占着王家正妻这么些年,这样的大罪,她合该受牵连才是。”

“真是便宜她了。”

丫鬟信口道:“那蔡家主君与皇帝可是故交,蔡家女又是公主伴读,或许圣人单单对她网开一面罢。”

“到底是高门女,到什么时候,都有靠山。”赵嘉儿悻悻的感叹了一句,也再顾不得其他,忙问丫鬟道:“那落子药抓来了吗?”

丫鬟从袖袋里掏出药包:“抓来了。”又问道:“小姐真的想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想的,早除了他,早安心。”说着,赵嘉儿便招呼着身边的仆妇去煎药。

半晌功夫,仆妇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赵嘉儿想也不想便是一饮而尽。

她喝了药,便被丫鬟扶到床上休息,没一会功夫,赵嘉儿便疼得大汗淋漓,满床打滚,厉声冲着一旁的丫鬟喝道:“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药?”

丫鬟见状,也慌了神儿:“医者给奴婢的是上好的避子药啊,那医者口口声声说这药性温和,吃下去一个时辰便可落胎且不疼的呀。”

“我要疼死了,你这蹄子,竟敢害我。”

赵嘉儿疼得大汗淋漓,哆嗦着用手正指着心腹丫鬟破口大骂,方才去煎药的婆子进来将小丫鬟推了出去,冷声对着床上的赵嘉儿道:“大小姐且省省力气罢,您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了勾引汉子,做下这等不要脸的龌龊事,还有什么脸活着。”

赵嘉儿这才明白过来,她疼得扭曲着脸问道:“是那周氏要害我。”

婆子一乐:“大小姐果真是个聪明人,哎!可惜了。”

“大小姐,您也莫怪夫人狠心,您说说,老爷问斩了,夫人的几个孩子都还小,这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银子,您这个做长姐的,也该帮着家里分担分担了。”说着,她凑近了赵嘉儿逼问道:“大小姐,只要你将这些年攒下的那些体己都拿出来,老奴保证给您个痛快。”

“老狗奴,你休想。”赵嘉儿疼得面如土色,指着婆子骂道。

婆子冷笑一声,回道:“你不说,难道我就没法子了不成?”说着,她打开门对着外头的人吩咐道:“你们来两个人去将大小姐带回来的东西都细细的搜一遍,再去将她的贴身丫鬟捆起来,逼问她说出大小姐藏在外头的私产,若是不说,就好好的招呼着,直到那小丫头吐口为止。”

说着,婆子冲着床上的赵嘉儿冷哼道:“大小姐是个嘴硬的,我就不信那小丫头能扛得住。”

第736章 【番】衣带渐宽终不悔(26)

刚入秋,京城里夏日的暑气还未完全褪去,北疆已经是北风卷地,百草萧瑟。

王瀚身着囚服,被一群官差押送着,他老娘刚出了京城便一命呜呼了,行了这大半个月,王瀚也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前面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差官押送着王瀚入了城,进了一处官驿,有亲兵出来抬手捏起王瀚的头瞅了一眼,随后对着小卒吩咐道:“带他去吃顿饱饭。”

这半个月来,王瀚已经被饿得面黄肌瘦,听闻有饱饭吃,他眼中立刻冒出了一丝光芒,对着亲兵感恩戴德道:“谢谢官爷。”

说是给顿饱饭,其实也不过是一盘子窝窝头加上一碗凉水而已,即便是这样的粗食,在此刻的王瀚眼中,也是珍馐美味一般。

他狼吞虎咽的将眼前的粗食一扫而光,肚子里填满了东西,顿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天色将晚,王瀚本以为能被带下去休息了,不料那亲兵模样的人却道:“走罢,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王瀚疑惑的问道。

“你的一位故人。”亲兵顺手指了指王瀚面前方才盛饭食的餐具,冷笑着道:“你方才吃的那一顿饱饭,正是翰林的这位故人的恩典。”

亲兵故意将“翰林”二字咬得贼清,言语里流露着讽刺。

曾经那个风光的探花郎如今已是凄惨的丧家之犬,王瀚哪里还有什么尊严,他听了亲兵的讽刺,不仅丝毫不敢流露出愤怒,反而是谄媚的陪着笑脸道:“敢问官爷这位故人姓甚名谁,小的我不记得在这边陲小城有什么故人啊。”

亲兵见王瀚多嘴,不耐烦的回道:“见了你就知道了,问这么多作甚。”

王瀚闻言立马闭上了嘴,乖乖的跟着亲兵去见人。

亲兵带着王瀚出了囚房,走了好一段路,在这驿馆里的一座最阔朗的青砖青瓦的屋舍前停住,亲兵对守在门口的侍卫递上腰牌,侍卫看后接过王瀚,便带着他进了屋子。

被带到这里之前,王瀚心里一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待进了屋子见了正主后,他惊得大叫一声,膝盖一软,下意识的便瘫跪在地上。

要见他的人,正是镇北侯,李平。

李平见了王瀚,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待他利落的抽出刀刃,那冷冷的寒光晃得王瀚瞳孔一缩,他再顾不得其他,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声声求饶道:“李侯饶命,李侯饶命啊。”

李平俯下身来,抬手捏住王瀚的头,冷声道:“当初你煞费苦心的将眉儿娶到手,却让她受尽苦楚,王瀚,你罪该千刀万剐。”

说罢,李平手起刀落间便利落的剁下了王瀚的一根手指,王瀚疼得哎呦呦的乱叫,忍不住大骂道:“李平,你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栽赃陷害于我,你早晚要得报应。”

“死到临头,本侯让你做个明白鬼”李平拎住王瀚的衣领,冷声道:“你背着眉儿偷养在外头的那外室,也是被本侯亲手了结的。”

王瀚握着血淋淋的手,哆嗦着问道:“我那女儿呢?李平,为了个女人,你不会丧心病狂到连个婴孩都不放过吧?”

李平淡淡道:“你瞒着眉儿,与那贱姬生下孽障,还有脸来问?”

“你将我女儿怎样了?”王瀚追问道。

李平面无表情道:“我让人将她送去姬馆了,她娘就是个姬女,那孽障有什么资格做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