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

好容易熬到王瀚下值归来,伊眉便开口直接问道:“你书房里的那个红袖,是你的通房,是吗?”

王瀚听了妻子的质问,他自顾脱官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冲着伊眉淡淡一笑,带着调侃的语气道:“我说一进来怎的闻到屋子里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原来夫人趁着我不在家,悄悄饮了醋。”

伊眉憋闷了一整天,眼下可没心思与人玩笑,她木着脸,郑重的再次追问道:“那个红袖你果真收了房了?”

王瀚将脱下的官服递给一旁的丫鬟,遂转身揽住伊眉,看着她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伊眉挣脱开他的怀抱,冷声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见王瀚沉默不语,她又尤不死心似的追问了句:“是真的吗?”

直到见王瀚讷讷的点了头,伊眉才彻底死了心。

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踉跄着险些跌倒,彩儿要去扶她,却被王瀚抢了先。

“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你莫要生气。”王瀚揽住伊眉,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

伊眉推开他,正色道:“我不能容忍这个。”

王瀚被她推得倒退了两步,待稳住了身形,他面上亦是带上了愠色,他微微平复下心绪,尽量缓和的语气说道:“眉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那红袖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你乃贵女出身的当家主母,她不过是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卑微侧室,你与她,天壤之别,实在不能同日而语,如此悬殊的身份摆在那呢,你又何必浪费心神较这个真儿。”

伊眉吸了吸鼻子,回道:“我与她在身份上虽是天壤之别,但她是个女子,不是玩意儿,想到我的丈夫与别的女人亲密,我就难以忍受。”

“王瀚,我是绝对不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最后,伊眉斩钉截铁道。

王瀚蹙着眉,走上前缓声劝道:“眉儿,我知晓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说那通房丫头不是玩意儿,我却是不认同的。在男人心里,除了妻子以外,其余的什么妾室、姨娘、通通不过是消遣的玩意罢了。”

他瞥着伊眉投来的冷冷的目光,苦口婆心一样的解释道:“眉儿,你或许觉得我这话说得粗鄙,但是我说得却是实话,在男人心里,那些女人,本来就是与香车宝马,字画古玩之类玩意一样,你又何必这般较真置气。”

伊眉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好生的陌生又可怕。

此刻,她倒是恢复了冷静,她看向王瀚,说道:“你这些话,去说给那个叫红袖的丫头听去罢,总之,我受不了与其她女人共侍一夫的日子,你若是不改,咱们就和离。”

伊眉这话一出口,王瀚立马变了脸色,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伊眉,说话的音量也情不自禁的拔高了两分。

“蔡伊眉你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因为一个卑贱的丫头,你要与我和离?”

“你当婚姻是儿戏吗?”他指责她道。

伊眉回道:“没有一次女子会视婚姻大事为儿戏,只是我受不了我的丈夫三妻四妾,若是那样,我宁可自己过一辈子。”

“眉儿.....”

王瀚重重的唤了一句,遂又耐住性子哄着道:“那红袖既然已经跟了我,难道你还非要逼着我将她赶出去不成,她无依无靠,不过是个孤女,出了这府门,便再无生路,眉儿,难道你希望我做那样无情无义的狠心之人吗?”

伊眉反驳道:“为甚她出了这门便没有活路了?你家乃京城首富,外头的商铺田庄不知有多少,让她去绣坊里,或是去庄子上,哪里还容不下她。”

说着,她看向王瀚,冷冷一笑:“你莫在我这里唱苦肉计,总之,我不允你纳妾,什么通房姨娘都不行,你若是做不到,咱们就和离便是。”

王瀚见伊眉如此强硬,他也失去了耐性,气恼着质问道:“蔡伊眉,你真的要这般做吗?你是真心爱重我才有这样独占的心思,还是听了某些人的挑拨,非要与我过不去?”

伊眉哪里听不出,王瀚口中的“某人”就是在说李平。

她听他这样说,心里愈加生气,甚至连修养都顾不上了,下意识的便拔高了音量,厉声道:“王瀚,三日之内,你若是不将那红袖赶出去,咱们就一别两宽。”

说罢,伊眉头也不回的去了内间,将王瀚的被子扔了出来,冷声对仆妇们吩咐道:“将他赶出去。”

“用不着你赶,我自己走。”王瀚抱起被子,冷着脸摔门而去。

第723章 【番】衣带渐宽终不悔(13)

夫妻两个这边刚闹不愉快,赵氏便得了消息,第二日一大早,便命人将伊眉请了过去。

赵嘉儿也在。

伊眉规规矩矩的向赵氏施了礼,不待赵氏开口询问,她自己便主动提及了昨日与王瀚的争执。

“我听闻红袖那丫头是母亲赏给夫君的,按理来说,既然是母亲赏的,儿媳自然要好生的待她才是,但是我这刚进门,丈夫便要纳妾,着实让人难以接受,还望婆母见谅。”

赵氏并不是那等有心胸的妇人,私心里头,自然是向着自己儿子的了,只是伊眉先发制人,又说得入情入理,倒是打了赵氏个措手不及。

赵氏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侄女赵嘉儿。

赵嘉儿见状,开口替姑母说话道:“表嫂刚进门,正是与表哥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个时候知晓了表哥身边还有别的女人,您心情不好,咱们倒是都能理解,只是那红袖是姑母给了表哥的人,那丫头也本分,伺候了表哥好些年了,表嫂若是执意要将人赶走,姑母也不会拦着,只是若是如此,怕是会对表嫂名声不好,外头不知道的,指不定要诋毁表嫂不贤不惠,容不得人呢。”

听了赵嘉儿这一番话,伊眉淡淡一笑,只反问道:“此是后宅私事,外头的人又如何能知晓,这后宅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主子,难不成母亲还会不顾我名声,去外头编排我不成?”

说着,她抬眸看了眼赵嘉儿,冷笑着道:“还是表妹这个客人会将此事说出去?”

被伊眉这么一说,赵嘉儿脸上挂不住了,她急着道:“表嫂这是什么话,我便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出去说这个。”

伊眉道:“我知晓表妹是个懂事的。”

赵氏见侄女被儿媳抢白,心里更加不痛快起来,但到底是顾忌着伊眉娘家的势力,不好发作,只强自忍耐着道:“你表妹也是好心,眉儿莫要往心里头去。”

又解释道:“瀚儿为考功名,整日的拘束在家里苦读,从来也不肯出去散心,我是怕他憋出毛病来,这才将那本分的红袖赏了她,瀚儿这孩子可不是那等纨绔子弟,见了家里漂亮的丫头就坐不住,他原来也并不想要这红袖的,只是后来见这丫头着实本分,做事又谨慎,一来二去的,这才收了房中。”

“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那最贫苦的庄稼人但凡家里有几两碎银子,还要买个小妾呢,咱们这样的人家,瀚儿就只这么一个,倒也着实不算过火。”

伊眉冷笑道:“那听母亲的意思,是强自要我留下这丫头了。”

赵氏也跟着冷冷一笑,回道:“这是什么话?我这做婆母的不是跟好言好语的跟你商量着呢嘛,何时又强求于你了。”

伊眉道:“既然母亲是与我商量,并不像拿长辈的权威来压制我,那么儿媳的意思很明白,我就是不想留下那丫头。”

经过这一日,王瀚倒是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