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看着那家书,心里虽是迫不及待,但却没有急着打开,她抬眸看向几个孩子,开口道:“太子理国,每日忙得很,宝姐儿和稷儿也都有课业在身,你们莫要在母后这里耗着了,且各自去忙罢。”

平日父亲和母亲只要在一起,便会想方设法将他们支开,现下父亲不在,母亲还要赶人。

宝公主第一个有了意见,她盯着父亲的家书,问母亲道:“我们也想看看父皇的家书呢。”

稷儿也跟着附和着道:“皇姐说得对,稷儿想知晓父皇在信上都说了什么。”

静姝微微蹙了蹙眉,回道:“待母后看过了,自然会告知你们的。”

太子要比弟妹成熟懂事,他见母亲面有难色,便劝着弟妹们道:“这是父皇给母后的书信,别人不好看的,父皇若是在信中提及咱们,母后自然会告知咱们就是了。”

“每次父皇的家书母后都不让咱们看。”宝公主闻言一脸坏笑:“难道父皇给母后的家书中还有什么情话不成?”

稷儿不过才七岁,他听了姐姐的话,眨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道:“什么叫‘情话’?”

“小孩子家,不懂就别乱插话。”宝公主白了眼弟弟,又看向母亲顽皮的追问道:“母后,每次你都不允咱们看父皇的家书,您从实招来,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静姝紧紧的捏着书信,抬手拍了下女儿的手臂,嗔道:“你这孩子,连父皇和母后都要打趣,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说着,她看了眼长子和幼子,故作镇定道:“你们父皇每次家书中提及的都是正经事,你们莫要乱想乱说。”

说完了这一番,静姝看了眼手中的家书,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父皇乃帝王,他是最庄重的人。”

稷儿眨了眨眼,有些分辨不出母亲这话的真假,太子懂事的附和着母亲道;“父皇一向威严,便是家书,与母亲所说的也定然是后宫大事。”

太子话音刚落,宝公主激将道:“既然如此,那母后为何不当着咱们的面拆信?”

为人父母者,永远不会在孩子跟前露怯。

她可是皇后,更不能失了威严体面。

静姝见三个孩子都盯着她,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拆就拆。”

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书信,抬眸看着几个孩子,问了句:“你们要跟我一起看吗?”

虽是询问,但话里没有一点的诚意,反倒是生怕他们真的不识趣的凑过来。

宝公主刚要开口,太子便抢着回道:“母后自己看就是了,父皇若是在心中对我们有什么交代,母后便当面告知我们几个就是。”

“好。”静姝暗暗舒了一口气,抬眸看了几个孩子一眼,遂带着一丝警备,展信读了起来。

刚成婚那会,李陵每次出征也是三五不时的便会寄回家书,但他的家书都很短,有时候不过是寥寥数语而已,而现下,李陵这个直男也被静姝改造得有所转变,但从家书中就能看出。

家书很长,他在信中絮絮叨叨的为妻子讲述着高山国的风情和一些生活琐碎,诸如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他每每闲暇下来,总要馋起静姝做得胡辣汤,洋洋洒洒的几页信笺,虽无半个情爱之词,但字里行间皆是掩饰不住的相思之情。

至于其他,包括几个孩子,他却是只字未提。

当着几个孩子的面,静姝不好细细品味,她大略的看了一遍,复又抬眸看向几个正翘首以待的孩子们,开口道:“你们父皇说的都是正事,尤其是对你们几个,他更是一再叮嘱,要上进,要虚心,要听母后的话。”说罢,不待几个孩子反应,她便麻利的将手中的信笺折好收在了袖袋里。

又是宝公主第一个开口,她瞥了瞥嘴干脆道:“我不信!”

她看着母亲:“父皇若是说的这些,您看信的时候,怎会一直在笑?”

静姝诧异:“我哪里在笑?”

宝公主笑着回道:“您脸上虽然一直强自保持着镇定,但是眼里可全是笑意。”说着,她得意道:“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骗不过我。”

稷儿抬头看了看姐姐,又转而看了看母亲,也跟着附和着道:“我也见母亲读信的时候,嘴角曾微微翘了两次。”

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可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想在他们跟前掩藏些秘密,总是很难。

“你们爱信不信,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既然纠缠不过,那就走为上计,静姝抛下几个难缠的孩子,径直回了内殿。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宝公主本来还想纠缠下去,没成想母亲会直接走人了,她愣在原地,冲着哥哥瘪了瘪嘴,尤不甘心道:“我就说父皇家书中写的肯定不是这些,母后这是心虚才会如此。”

第624章 未必愿意入宫

待回到内殿,静姝翻来覆去的将李陵的家书看了好些遍,紫云笑着打趣道:“都这么些年了,娘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静姝抬眸,问道:“我儿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我怎能不变?”

“我说的不是这个。”紫云奉上一盏热茶给静姝,笑着回道:“我是说陛下对娘娘的感情一点儿没变,而娘娘对陛下的心思,亦是与从前一样。”

紫云感慨道:“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陛下和娘娘这般的,真是难得。”

静姝想起上辈子因为对李陵的诸多误解而憋闷的那么些年,此生她对李陵多了信任,而李陵的性情也在她的感化下变得温和了许多,此生,夫妻二人能这般恩爱坦诚,这无疑是让人欣慰和满足的。

因为收到了丈夫的家书,静姝今日心情甚好,她叮嘱紫云道:“待会你吩咐御膳房备一些姑娘们素爱的吃食,待上书房那边散学后,请那几个小姑娘来椒房殿用膳。”

紫云答应下来,遂又忍不住问道:“娘娘前几日就说要问太子的心意,难道您......”

静姝与紫云自幼便在一起,二人虽是主仆,但亦是这世上最相了解对方的人。

静姝见自己的心思被紫云识破,她淡淡一笑,回道:“雪姐是我侄女,这孩子品貌性情都好,她若是能与煊哥儿在一起,我自然是满意的。”说着,她又微微叹了口气,略带担忧道:“只是这孩子心气儿高,我只怕她未必愿意入宫,况且表哥和表嫂也一向宠爱女儿,怕是也有所顾忌呢。”

能嫁给当朝太子,成为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于好些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权贵人家而言,这无疑是女儿最好的出路,但对于有些人家,却是更加看重女儿的幸福与遂意的。

毕竟,皇帝可都是三宫六院宾妃成群的,如李陵这般只守着一个皇后过日子的皇帝,实数异类,太子虽然品行端正,并非好色之人,但他与父亲还是有所不同。李陵原不是皇家人,待成年后才在大齐将倾的情况下坐上皇位,所以,有些规矩,他执意不遵守,宗室和朝臣也不好太过强求,但煊哥就不一样了,他自幼被立为储君,他想效仿父亲,几乎不可能。

紫云闻言也跟着摇头道:“娘娘这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表公子和夫人都是清高的人,他们怕是不会让女儿入宫的罢。”

紫云蹙了蹙眉,又道:“我听闻表公子和夫人好像有意将雪姐儿嫁给蔡大人的公子呢。”

静姝闻言微微一愣,回道:“我早听闻原来忠顺侯府二房想求娶雪姐儿来着,表哥表嫂对那小公子也很满意的,怎的又换成了蔡大人家的公子了呢?”

紫云回道:“那忠顺侯府周家的公子确实是个文武双全的,在京中也是颇有美名,周家二房夫人相中了雪姐儿,托人上门提了,原来表公子和江夫人也是满意的。”紫云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江夫人后来听闻那周家公子房里有两个通房,所以便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