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听了这话,忙回道:“姑爷严重了,哪里有这样的事,不过是方才家媳与郡主两个胡闹着拌嘴,这才说了这样的冒失话。”

说着,钱氏朝着侄女使着眼色道:“你姐姐刚到家你便惹她生气,还不给你姐姐赔个不是。”

小钱氏可不就像钱氏,她这富贵路是唾手得来的,不像钱氏那般有过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经历,她自然也没有钱氏的能折能曲的本事。

小钱氏冷哼着扭过头去,回道:“她是这府里的郡主不假,但我还是这府中的侯夫人呢,凭什么要我受个外嫁女的气。”

不待谢氏开口,赵宣道:“既然你不肯向郡主赔礼,那咱们就让礼部的人来给评评理,真是没听说过这个理,一个公主的女儿回娘家来,竟给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富康公主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她到底是皇室的公主,赵宣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闹不好可要治他们侯府个大不敬之罪。

虽然改了代,雍亲王府再不如先帝时显赫,但谢氏可还是有镇国公府这个大靠山呢。

若是真的僵持起来,吃亏的定是他们只有个空架子的侯府了。

钱氏可比她侄女精明得多,她听了赵宣的话,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姑爷莫要气恼,这里是郡主的娘家,咱们哪敢怠慢。”说着,她再不敢姑息侄女,起身一面朝她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一面扯着她道:“快给你姐姐赔不是。”

谢氏见小钱氏依旧不肯不软,她对着自己的仆妇命道:“将她给我按住了,往死里打!”

方才还护着小钱氏的仆妇这回也不敢拦着了,纷纷做鹌鹑样缩着头。

谢氏的仆妇也不顾小钱氏的挣扎,只将她按住了,左右开弓的扇了起来。

钱氏看着侄女被打得鬼哭狼嚎,心里虽难受,但也不敢再去拦着,只得悄悄朝着身边的嬷嬷使眼色让人去寻儿子回来。

偌大的厅内只听见“啪啪”的掌掴声和小钱氏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一声一声的敲打在钱氏的心头。

她坐在一旁狠毒了谢氏,心里忍不住恨恨的想,这个继女怎就这样难缠,她为何就不能像她那个不争气的公主娘一样,当初她那贵为公主的娘,可是被她略使手段便气得一命呜呼了。

谢氏瞥着钱氏,冷笑着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心疼你侄女了?”

钱氏知晓求情服软也是没有,只有苦笑着道:“她得罪了郡主,郡主罚她也是应该的,我怎敢怨怼。”

谢氏笑道:“你能识趣,就好。”

过了好一阵子,钱氏的儿子谢中广才急三火四的归来,他进门见几个壮妇正在按着自己的媳妇打,忙对着谢氏道:“长姐,您这是作甚?”

见谢氏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谢中广又对着一旁的赵宣道:“姐夫,咱们有话好好说,快让姐姐停手罢。”

男人之间便是有嫌隙,面上也不会如女人那般。

赵宣见谢中广归来,假意道:“你的内人冲撞了郡主,你姐姐的脾气你是知晓的,我是想拦也拦不住啊。”说着,他冲着行刑的仆妇道:“且住了罢,这钱氏是侯爷的人,将她交给侯爷处置罢。”

此刻,小钱氏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见了丈夫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待仆妇放开她,便是翻个白眼晕死了过去。

第532章 那是母亲的

谢氏说要去母亲的仙位前祭拜,钱氏和谢中广忙陪着去了侯府的供堂。

谢氏虽不没有认过谢中广这个弟弟,但谢中广对谢氏这个姐姐却从来都是讨好的。

他母族低微,若是能得到这个郡主姐姐的好脸,会有很大的助力。

大多数男人更看重的是利益,在谢中广看来,从前的恩怨那是上辈子人造成的,而他与谢氏毕竟是亲姐弟嘛。

一路上,谢中广都是陪着笑脸儿:“长姐有好些年没有归京了,父亲临终那会儿我给您快马加鞭的去了信儿了,您那会正要临产,没能赶回来,父亲咽气前还一直念叨着姐姐呢,不过我与他说了,你就要生产实在回不来。”

谢氏知晓谢中广有意讨好她,她侧头瞥了他一眼。

当看到谢中广肖似父亲的眉眼,谢氏不禁又想起了那幼年惨遭噩运的弟弟,那幼弟比谢中广要年长两岁,若是他还在,如今也是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了。

这侯府的一切,本该都是他的。

只可惜母亲早早故去,她虽立事早,但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终究没能护住他,让他小小年纪便被奸人给害死了。

钱氏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父亲的袒护与纵容,又何曾不是要了她母亲和幼弟性命的催命符。

“便是那时候我没赶上生三郎,我也是不会回来的”谢氏冷冷的白了眼谢中广,淡漠道:“在我母亲去世的那刻,我在心里便已经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他根本就不配。”

钱氏默默的跟在后面,心里虽骂,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只盼着谢氏祭拜后赶紧离开。

谢中广听了谢氏的话,微微叹了口气道:“长姐,你莫要说这样的话,父亲他临终前记挂的人可只有你,你这样狠心,怎对得住父亲。”

孟氏冷笑:“他是你的好父亲,可不是我的好父亲,他带给我们的只有伤害和怨恨,临终前倒是知晓悔恨了,难道这便能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了吗?”

谢中广还要再劝,赵宣朝他摆了摆手,开口道:“你莫再多言了,反倒惹得你姐姐不快。”

“谁是他姐姐?”谢氏转头瞪了眼赵宣,没好气道“我的弟弟二十年前便被贱人给害死了,你莫要在这里给我乱认弟弟。”

现下的谢氏像个受伤的刺猬,但凡触及到她伤疤便要竖起满身的刺,赵宣忙闭上了嘴。

平阳见状,过来劝慰谢氏道:“走罢,给皇姑母上香要紧。”

谢氏狠狠的瞪了眼谢中广,又回头白了眼一言不发的钱氏,气鼓鼓的甩开众人,与平阳两个进了供堂。

赵宣让众人都留在了外面,他轻手轻脚的一个人跟着进了去,随着谢氏为福康公主上了香。

钱氏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大台面,但谢中广可是老侯爷的亲儿子,他自幼被接进侯府,受到的皆是最好的教育,所以他还算是个知礼的人,老侯爷去世后,这供堂里早已过世的福康公主是与老侯爷的仙位并列在一起的。

对于这个,钱氏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过不满。

如今她的儿子才是侯府的家主,她想自己百年后的排位与老侯爷并在一起,至于福康的,他又没有儿子,钱氏可管不了那么多。

可谢中广到底没有遂母亲的意思,福康才是老侯爷的发妻,这样做于礼不合,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要脸面的。

福康祭拜了母亲,出来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立在堂外的台阶上,遥望着母亲生前住的寝殿,良久,问了句:“那福阿殿如今还空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