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宁闻言抬起头,看向李陵,连哭带笑道:“叫了这么些年二弟,骤然要称殿下,着实让人不习惯。”
李显忙道:“不习惯也得习惯,殿下面前岂是可以放肆的嘛。”
李陵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冷漠样子,他催着李显道:“且快回去看看孩子们罢,这些日子,孩子们也因着你的事跟着着急上火的。”
李显夫妇和平阳离去后,李陵立马换上了笑脸儿,走到妻子跟前道:“大嫂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静姝嗔了李陵一眼,回道:“若是等着你来告诉我,恐怕我得等到猴年马月。”
李陵笑着道:“哪里需要那么久,我这不是忙着去接大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哎!这阵子着实忙得够呛,我已经连着几天没合眼了,刚一安定下来便赶着去接你们娘俩,我就是怕你着急。”
静姝看着李陵嗔道:“你莫再这里跟我油嘴滑舌的,我且问你,既然这般凶险,你为何不将儿子一起送走。”
提及这个,李陵面露愧色,叹着气道:“当初送你们母女走,我也是怕万一有变故伤及你们,但你们不过是我妻女,纵然不见了,他们也未必费心寻找,煊哥儿就不同了,他是我儿,若是事败,他们必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让他跟着你们,反而会置你们母女于不利。”
静姝后怕道:“还好,咱们到底是平安度过了此劫。”
她问李陵:“你送我走那晚是不是就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李陵点头道:“我早知曹氏有谋反之心,只不过那日宫宴赵璧他胆敢对你无礼,我归来后才与母亲说出要置他于死地的心思,母亲本是答应过我生母不告知我身世的,她也是经历那日的事才最终下了决心,将真相说了出来。”
提及赵璧,李陵依旧为那日宫宴上的事而愤恨不已,他冷着脸恨恨道:“让那赵璧这么痛快的死,倒是便宜他了。”
莫看李陵这人行事磊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只有静姝知晓,他有时候小心眼起来,便如同孩子一般。
静姝轻轻握住李陵的手,柔声劝解他道:“赵璧虽狂傲,但那日也不过是言语上冲撞了我而已,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你已手刃了他,心中的戾气便也该散了,你现下可是储君,是未来大齐的帝王,如此戾气深重可是要不得。”
李陵之所以如此钟爱静姝,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每当他闹脾气时,静姝的三言两语便能轻松为他化解,让他的内心归于平静,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可取代的。
果然,静姝这话一出口,李陵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眉眼弯弯的看向妻子,打趣道:“我还没成为仁君,你倒是个合格的贤后了。”
说着,李陵俯身便轻巧的抱起妻子,急不可耐的朝着内室而去。
静姝推着李陵道:“你不是说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嘛,现下得闲了,赶紧睡一会儿罢。”
李陵俯身下来,沙哑着道:“不急,一会再睡也不迟。”
说着,他火热的唇便雨点般的盖了下来。
静姝揽住李陵的脖颈,回以他同样的热情,夫妻二人正在缠绵,静姝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忍不住伏在床上干呕起来。
李陵唬得连忙为她顺背递茶,着急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外面住那几日着凉了?”
静姝干呕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她安抚李陵道:“无碍,许是前几日上火而致。”
李陵瞥着妻子惨白的面色,尤不放心道:“不行,我这就命人去请医者过来看看。”
说着,李陵便大步出了屋子,唤来管事的去请大夫。
一会功夫,管事的带着医者入内,医者隔着帘子为静姝请脉后,恭喜道:“恭喜夫人,此是喜脉。”
静姝听了这话,连忙坐了起来,问道:“确定吗?多久了?”
医者回道:“看脉象已经快两个月了。”
第430章 我已知足
屋内一干仆妇听了这消息皆是欢喜得不得了,只李陵沉着个脸。
静姝瞥着李陵愁云满面的样子,她遣开众人,对着李陵玩笑道:“你千防万防,到底是阻挡不住孩儿来寻娘。”
李陵依旧闷闷的坐在一旁,只默不作声。
静姝一直想再生一胎,如今得偿所愿,她心中自然欢喜,但见李陵紧锁着眉头的模样,静姝只好强忍着喜悦劝道:“你莫担心,我生煊哥儿和宝姐儿时是双胎,又是头生,所以费力,这一胎定然会顺当得多。”
李陵这才开口道:“我这怕这胎万一还是双胎可怎么好?女子生产本就是风险甚大。”
静姝忍不住笑着道:“哪里会那样巧合,这一胎又是双胎。”
说着,她又忍不住与李陵玩笑道:“即便是双胎,那也是好事,你如今贵为储君,自然是子嗣愈多愈好。”
李陵闻言,他展臂将妻子揽在怀中,喃喃道:“我并不在意这个,咱们如今有一儿一女,我已经十分知足,我不愿你再冒着风险继续产子。”
李陵能如此在意她,静姝自然欣慰,她安慰李陵道:“你且放心,我定会平安产下这孩子。”
尽管静姝百般安慰,但并没有让李陵紧缩的眉头舒展开,直到晚上阖府家宴,李陵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显平安出狱,静姝又诊出了喜脉,老夫人等人自然十分高兴。
如今,李陵虽然公开了身份,他虽然并非公府之子,但他亦是大姑奶奶的骨血,亦是半个李家人。
本来因为抄家被唬得病倒了的老夫人,当得知李陵居然是自己那苦命的女儿留下的骨肉时,她欣慰得去家庙上了香,因为高兴,病也没几日便去了。
镇国公虽然也埋怨长公主不该一直隐瞒他,但他也能理解妻子的苦心,再说公府虽然失去了李陵这个能干的当家人,但他成了皇帝,将来公府有他护着,也必定无忧。
其余的人则更不用说了,李陵成了储君,再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那么世子之位便落在了李翔肩上,世子之位代代传承,李翔虽也不甚在意这世子之位,但为人母的平阳却是打心眼里为将来能有爵位继承的儿子高兴。
李显夫妇更不用说了,李显本就热衷功名,眼下李陵成了储君,他不仅被平反昭雪,摆脱了牢狱之灾,而且未来的仕途自然也必定是锦绣前程。
丈夫入狱,公府险些被抄家,徐婉宁这阵子熬得心神俱疲,若不是李陵扭转乾坤,徐婉宁真不敢想自己还能否熬得住。她本就是快言快语之人,今日喜上加喜,徐婉宁乐得嘴就没停过,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一直说笑个不停。
一大家子人皆是高高兴兴,只李陵本尊却是全程冷脸锁眉,忧心忡忡。
众人也都习惯了李陵的一贯冷肃,在加上现下他又成了储君,更无人敢多加置喙,只一向惧怕李陵的平哥儿,却是时不时的悄悄瞥着李陵。
李陵见侄子又鬼鬼祟祟的偷看他,他冲着平哥儿招招手,平哥心里揣着好奇,这回倒是没有躲闪,小家伙下了椅子从徐婉宁身侧溜到了李陵身边来。
李陵拿起餐帛试了试侄子嘴角的菜汁,开口问道:“我见你在那里一直悄悄看我,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