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朝而不倒的世家大族, 纳兰云峰最后成了南召国的国王,还从男一号, 北戎王子手里把苏璎珞抢走了一段时间。
本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若是纳兰云峰真的在瑶州屯兵,那么,他的很多计划都要大改。不然呢靠着这已经腐化了的戍卫司?还是靠着整个陈兵南方的镇南营的士兵?
就这?到时候别说护驾了,这些人能反过头来干掉皇帝。
毕竟叶清随这个帝王比较清奇,他在神京平均一个月三次的刺杀,可见叶清随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把他这个皇帝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毕竟皇帝的公正、严苛、勤政,对一些蠹虫来说,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钱不能捞,鱼不能摸,拿到手的还要被变着法子送出去,监察史也天天盯着他们,和先帝在时的日子相比,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啊。
得赶紧把这个皇帝搞下来,换成我们自己人。
这样,捞钱才捞的轻松,鱼肉百姓的事情才做的顺手。
叶清随自己也知道,他和某些人的立场天然对立,他为的是天下人的利益,而某些官员,在那个位置上,为的是自己的利益。
叶清随敲敲手肘,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然而这样一想就是一整天。
“隐弟,前方有个小村庄,今晚可以在此修整一下,”陈庭月望着前方几家隐约的烛火,“此去琼州,距离还很远,不必心急。”
小村庄是真的小,叶悬摸了一圈,大约也才十几户人家,这样的村落和现代几百户人家的小村子显然没办法比,但这个世道算不上什么好世道,能有这么多人才是正常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借宿?”穿着蓑衣的中年人看着幸叔拿出来的碎银子,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这么多人,住不下,贵人也看到了,家里小,只有这两间房子。”
“不妨事,幸叔和月姐在此,我和叶悬再去其他人家看看。”叶清随笑着把自己安排了出去,这人家只有一个女眷,和陈庭月住一起刚好,这里又不是神京,哪里有高屋广厦来供他们这些‘贵人’来住?
连着打探了好几家,才借宿到地方,叶清随借助的人家,家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是个苦命人,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普遍不高,五十多岁已经算是高寿了,老人家两个儿子,大儿子五年前参军去了,从此杳无声息,小儿子身体弱,前年一场风寒直接去了。
叶清随听着老人家一辈子幼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这人到晚年,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那小儿,若是没去,也如你一般大了”给客人搜腾着端上来两个还算干净完整的碗,里面是浑浊的液体,“快喝快喝,这可是甜水。”
叶悬望着叶清随,神情犹豫。
叶清随端起陶土烧制的碗,神色间并没有什么犹豫。
“老人家客气了,这糖可是稀罕物。”
“可不是?这可是我娃参军的时候专门托人送回来的糖,”老爷子呲着牙花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看你们的衣着,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糖应该天天能吃到吧?”
“这倒也不是。”叶清随笑着摇摇头,绕过了这个话题,“老人家,去年家里收成如何?朝廷推广的肥料可有用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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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听说,但这个村里的地,都被镇上的富户底价买去了,去年收成再好,和我们这些佃户,又有什么关系呢?听说那玉米能亩产五百多石,可去年的粮价又涨了。”
“被买去了?”叶悬惊讶一声,他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就想着能有自己的地,本本分分做个农夫,不在流浪和乞讨,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农民底价卖掉自己的地。
“不卖又有什么办法,老头子我是个绝户的老鳏夫了,这些地能种多久,更别说,那镇上的富户,和乡长关系好,又是县令的亲戚,民不与官斗,谁能斗得过那些人?村东头的老王家,小儿子不愿意买地,直接被打断了两条腿,如今家破人亡,连妻子都被卖到县里的胭脂楼里去了。”
“小伙子知不知道胭脂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的地方,这丰乐镇,多少良家女子因为得罪了那富户,就被绑走这样糟蹋。”
叶悬倒吸一口凉气。
他听明白了,说是买卖,实际上根本就是抢夺嘛。
叶清随脸上还是微笑的表情,轻轻的把茶碗放到实木桌子上,却发出沉重的声音,叶悬听到声音的瞬间,差点被吓到跳起来
叶清随平时笑眯眯的像是不会生气,他日常才敢翻皇帝的窗户,但他也见过叶清随生气的样子,上次陛下这么生气,还是陈兵朝堂之外,诛杀杜春熙的时候。
“陛少主!”叶悬抖了抖,紧紧盯着叶清随。
叶清随:“”
就是,他虽然真的很生气,恨不得马上把那富户一家子全斩了,但叶悬的表情和动作也太搞笑了,像是被吓到飞机耳的猫,他突然就缓和了脾气。
生气也没办法,除非他马上亮明身份。
可国内这么多地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夜弥天,不是靠他坐镇神京,这些腐败和吃人的官吏就能被处理的。
好生气啊,要是他不是皇帝,他第一个造反啊!
等等,造反?
叶清随眼睛一亮。
怎么能最快的把土地兼并的问题解决掉?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当然是造反了,重新洗牌,所有的豪强乡绅,所有的高门大户,资源都将重新分配当然,要是考虑其他因素的话,随便发起战争,注定会有流血牺牲
咳咳,叶清随眨眨眼。
我反我自己,这不是轻松拿捏?
只要朝廷大军不动,造个反,杀些豪强贪官,有什么问题?至于朝中其他人的反应
他就不相信,靖北镇南加起来六十多万军队,虎符的另一半都在他手里,这些人敢随便反?靖北军的将军还是他叶家宗室子弟他相信叶暻的忠诚。他要解决的,只是各地的驻军罢了,但有天子印信,他要是真的表明身份,谁敢阻他?
嗯,还是得好好计划一下,这造反可不是吃早饭,若是真的引起多地大规模起义,那可就不好玩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糟心的话了,小伙子赶路累了,早点歇息。”
“多谢老人家。”叶清随拱手行礼,然后目送对方离开。
“少主”叶悬大气不敢出,“属下去探查一番,将那富户绑了”
“绑了干嘛?这县里,连县令都是自己人,谁能处理这件事?”叶清随摆手,脱掉外袍,和衣而卧,这床底下都是稻草,有点潮湿的霉味,但还算柔软,比外面餐风露宿好多了。
他睡着了,但叶悬左右睡不着,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和自家主子躺在一张床上,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激荡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