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阳台，唐自清顺手关上了门，隔绝掉一切杂声。他站在栏杆前，微微眯着眼睛看远处的灯火通明，“虽然我们的关系并不适合谈心，但我实在好奇……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炫没有说话，他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介意吗？”

唐自清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杨炫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夹在修长的指间，垂着的眸子落在那猩红一点上，眼神微微涣散了些许：“不知道。”

唐自清问：“恨他吗？”

“应该要恨的吧。”杨炫沉默了良久，忽的苦笑一声：“但我恨不起来了。”

他从出生就注定了是一个心软的人，无论旁人伤害过他多少次，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带给他的伤害会慢慢减轻，而对方的好会变得愈加清晰。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当叫做“犯贱”。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明洲在一起吗？”

杨炫看着他，对方笑着看过来：“很多人说我是为了钱，可他们不了解我。即使我不靠明洲，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依然能与他并肩。”

他听说了，在同学中，唐自清是混得最好的一个。

“我只是看到了明洲对我的心意，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唐自清微微笑着，从他手中夺过烟，慢条斯理地掐灭：“时间不等人。”

“宝贝？”明洲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唐自清应了一声，对杨炫笑着点了下头，推门出去了。

门是透明的，他回过头时，刚好看到明洲笑着抚摸了下唐自清的脑袋，动作轻柔又爱惜。

杨炫独自在阳台上抽了两根烟，身上沾染了烟味，他想散掉味道后再回去找杨寒川，期间拿出手机来回复了员工发来的消息，而后打开了一个单机游戏，正低头玩着，余光里突然多了个黑影。

“我看你有几分面生，你是哪家的小少爷？”

杨炫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这人长得倒是俊美，可眉眼风流多情，让他从心底里产生几分反感。他懒得搭理对方，继续去操作手机里的小人。

“难道是莫家小少爷？”

放屁，莫家那小子长那么丑，老子比他帅多了。

“或者是许家少爷？”

纯属放屁！那家伙又丑又矮，老子又高又帅，这人是不是眼瞎！

“要不然就是周少爷！”

滚蛋！姓周的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丑！

杨炫怒气冲冲地瞪过去，瞥见他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忽然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故意逗他的了。他烦躁地皱皱眉：“你谁啊？”

“久仰杨少爷大名，我是楚君言。”

盯着伸出来的手掌，杨炫关掉了手机，此刻的烦躁已然变成了不悦和反感，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用瓶黑桃a泡澡的楚总啊。”

楚君言笑着说：“如果真用来泡澡了，今天我就不能见到杨少爷了。”

杨炫冷哼，扭头就走：“楚总自个儿在这吹冷风吧，失陪了。”

“等等。”楚君言开口叫住他：“不如加个vx，日后也好联系。”

杨炫没有转身，只微微侧过脸去：“怎么着，楚总是想上我？”

听到这么直白的讽刺，楚君言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老狐狸一般的笑：“给个机会？”

杨炫正要开口骂他，却眼尖地看到门外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眼珠子一转，装作没有看到对方，自然地转过身去：“那你得问问我哥同不同意给你这个机会。”

楚君言眸光一闪，眸中的玩味加深：“怎么，哥哥还会干涉弟弟的性生活吗？”

“哥哥不会。”杨炫一顿，勾起了一边的唇角：“但哥哥会。”他加重了这个“哥哥”一词的读音，恶劣地对着楚君言眨了眨眼，如同小时候做完恶作剧后的挑衅。

而后无声说：“烂黄瓜，给老子滚。”

他仍然是杨家小少爷，是那个恶劣的、没人惹得起的混球。

坐上回家的车，身旁的杨寒川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孙瑛敏锐地察觉到了杨寒川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升起了挡板，隔绝了后面的画面和声音。

杨炫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偏着头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垂着的脚尖微微点着，看起来主人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那是……什么意思？”杨寒川的声音干涩微紧，他有些紧张。

杨炫头也没回：“什么？”

“你对楚君言说的那些话。”

杨炫耸肩：“没什么意思啊。”

“……嗯。”

听着杨寒川失望的语气，玻璃中倒映着的那张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对他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呗。”

杨寒川乱飞的思绪一下子停止了，他突然不敢“认为”了。

但一到了深夜，静止的思绪又疯狂跳动了起来，以至于第二天早晨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公司的员工们想看又不敢看，等杨董进了电梯之后才疯狂讨论起来。

无非是些花边新闻有钱人嘛，就算是洁身自好旁人也是不信的，非得给人家加上几个情色谣言才满足，仿佛这样他们就会变成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但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唯一的不同点只是一个“钱”字罢了。不过虽然老话说得好，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又有几个人有如此纯粹的思想呢？排除掉拥有着高尚精神的穷人，便是养尊处优的富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