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五分,凶手忽然闯入了杨家别墅,杀害了保姆,掐死了杨炫,并残忍地用菜刀将杨炫碎尸万段,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剁成了泥,仅留下一颗完好的头颅,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木清清紧紧抱在怀中。
三十多年前,街道上还没有普及监控,许多案子都变成了悬案,杨炫一案一来没有人证,二来没有物证,三来找不到凶手的作案动机,因为杨哲一家四口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不可能是仇杀,木清清家中虽富裕,但因为她下嫁给了杨哲,因此被家族除了名,也不可能牵扯进遗产纠纷。这件案子便草草结了案,对外只说是无差别杀人。
凶手闯进小区,冲进了杨哲家中,杀死了保姆和年幼的杨炫,却唯独留下了卧病在床的木清清……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另外,我还查到了点东西,想听吗?”乌鸦笑得意味深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杨炫白着一张脸,声音细微虚弱:“什么?”
“你的母亲,曾经因为七次流产而难以怀孕,不过幸运的是,她终于在21年末再次怀孕,并于22年成功诞下一子。”
“那个孩子,就是你啊。”乌鸦的笑声仍萦绕在耳边,“杨炫,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吗?”
“滴滴滴”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惊得杨炫猛然回神,身边的行人皆投以奇怪的目光,杨炫甩了甩头,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斑马线上,险些就被车撞到了。
他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的莲心餐厅。
一个小时前,杨哲打电话过来喊他一起吃饭,于是他带着那份文件,魂不守舍地走了过来。
绿灯亮了,杨炫抱紧怀中的文件,随着人流一同走在斑马线上。
杨哲是个很圆滑的人,自杨炫有记忆以来,他便记得自己的生日很热闹,非常热闹。只是这种热闹不是他的,而是杨哲以及几十个叔叔阿姨们的。杨哲会在这一天邀请各个商界、政界的精英参加宴会,表面上是杨炫的生日聚会,实际上是一场由杨哲发起的商业聚会,充斥着名利、金钱和欲望。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原来在三十多年前,杨哲也会在家里举办一场小小的生日会,一家四口围坐在水果蛋糕前,场面温馨又其乐融融。
他到底算什么。
杨哲又包了场,请了许多经常在新闻上露面的知名政界人士。杨炫被服务员领到包厢前,他推开门,包厢中数十个人皆齐刷刷看过来。
杨哲的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好似那天被他撞见的人不是他一般,“怎么来的这么晚,路上热不热?”
杨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站在门口,轻声道:“爸爸,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只见杨哲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他笑着说:“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聊……”
“爸爸,这件事很重要。”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杨炫冷漠的语气使杨哲很是难堪。
副市长笑呵呵地打着圆场,“既然小炫有事情要说,那我们去隔壁包厢吧。”
二把手都发话了,一把手看上去也没什么意见,大家笑着散开,纷纷去往隔壁的包厢了。杨炫关上门,走到杨哲的正对面坐下,他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他扔在桌子上的文件。
“杨寒川什么时候过来?”
“你这混球,怎么叫你哥哥的?!”杨哲又想到那日的窘境,一时无地自容,又被杨炫的无礼气得胸口闷痛。
杨炫撩起眼皮,冷漠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过来?”
杨哲瞪他一眼:“快了。到底什么事?”
“等他来了再说。”
这一等,便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杨寒川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礼物盒,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径直走到杨炫身边,将礼物盒放在他的面前,“生日快乐。”
杨炫垂眸瞥了眼,语气平淡:“这是什么?”
“腕表。”
杨炫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星空腕表,“二百四十多万,你可真舍得。”
这句话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讥讽,杨寒川正不明所以,下一秒便看到杨炫拿起了腕表,然后毫不留情地松开了手指。
腕表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杨炫!”杨哲惊住,怒吼:“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杨炫拍桌而起,将文件重重摔在桌子上,双目赤红:“我到底是谁?是杨炫,还是杨炫的替代品!”
“你、你在说什么……?”杨哲愣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崩开了,不知所措、惊慌、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
杨寒川抓起那份文件,快速翻动着,脸色越来越沉:“这是谁给你的?”
杨炫扭过头对他怒吼:“关你屁事!”
“杨炫,杨炫……”他重复着这个名字,低低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眼泪便无声流了下来,他带着哭腔,哽咽着:“木清清七次流产,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格的替代品。”
杨寒川的瞳孔猛地一缩,攥紧了手中的文件。
“我是不是该感谢她啊?”眼尖地注意到杨寒川伸过来的手,杨炫一巴掌挥开,后退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看他,又看看杨哲。
“但你们并不满意,因为我提前出生了,生在了9月9日,而不是9月2日。”
杨炫抹掉眼泪,可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木清清死在了9月2日,死在了他的二儿子的生日和忌日的那一天,她去找了她的二儿子,却对只有十一天的小儿子不管不顾。杨哲你怨恨我,你觉得是我克死了她,所以从小到大对我特别严厉。”
“杨炫,你听我说……”杨哲快步走过来,杨炫却愤怒地踹倒了椅子,“滚开,别过来!”
因为愤怒和悲伤,他的胸口正大幅度地起伏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喘息声粗重:“从今天开始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不要再打扰我,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杨哲红着眼,怒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杨炫无力又疲惫地点头,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乖乖!”杨寒川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