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没有犹豫,果断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的备用手机在酒店里,要不我现在让朋友送过来?”
“不。”杨寒川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现在距离他约定的两个小时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来不及的。
杨炫沉吟片刻,将别墅地址报给了他:“下周三之前送到这里,大门正上方有监控,你不要走主路过来,大门往东5米左右有一棵歪脖子柳树,那附近的墙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狗洞,你把手机放在里面,最好买个小烟花之类的作为信号。”狗洞是他小时候戏精上身,假装自己被绑架了偷偷挖的逃生通道,杨寒川至今都不知道;歪脖子柳树以前并不歪,杨炫喜欢爬到上面跳着玩,时间久了柳树就慢慢长歪了,远远一看像个低着头的贞子。
梁希越听越兴奋,两眼发光:“兄弟,你该不会是埋伏在黑帮团伙里的卧底吧?”
杨炫木然:“你他妈刑侦片看多了。”
梁希哈哈一笑:“太麻烦了,你知道咱们学校的无人机社团吗?”
“什么?”
“我是社长。”梁希得意挑眉,“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手机送到你的面前。”
“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需要我报警吗?”梁希正了正神色,关切地问道。
杨炫能说什么呢?说他被亲哥哥强奸囚禁?他倒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只是面对梁希关切的神情时,他忽然说不出口了。
梁希看他为难,便没有追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如果需要报警的话,我一定会帮你。”
“谢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五分钟,杨炫让梁希离开这里,梁希虽然不解,但依然听话地离开了,只是并没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机,暗中观察着杨炫病房的情况。
大约过了四分钟后,他斜对面的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极高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打着领带,戴一副金丝眼镜,模样英俊,气质温和斯文。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垂眸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情绪很淡,却无端使他不寒而栗。这个人,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只见他走出电梯,径直走向最后一间病房,在病房门外定定地看了一会才推门走进去。
“好一些了吗?”语气温柔极了。
杨炫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好多了。”
杨寒川走到他的面前,垂眸看着他,“我们一会回家。”
杨炫眸光一闪,心中惊疑不定。杨寒川本是让他在医院里观察一晚,怎么回了趟公司便改了主意?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但杨寒川神情无异,又好似只是心血来潮。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越是慌,脸上的表情就越淡,冷着脸跟在杨寒川后面,乍然听到杨寒川询问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
杨寒川温声问:“为什么把隔间的门踹坏了?”
杨炫白眼一翻:“想踹就踹了。”
那负责人无语凝噎,心想这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坏的,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拽得很,走路吊儿郎当的,好像这家医院是他开的一样。
“杨寒川。”
杨寒川关上车门,闻声看过去,杨炫正低头系安全带,声音显得闷闷的:“你今天上午刚操了我一顿,我他妈肠炎还没好,你不能控制一下你脑袋里的精虫吗?”
他试探着,同时撩起眼皮,有意露出厌恶的神情。
杨寒川并不恼,反而轻轻笑了:“你误会了,哥哥只是担心你认床,晚上睡不好。”
“况且……”他微微一顿:“宋千山会照顾好你的,他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很想你呢。”
宋千山是杨寒川的私人医生,两个人是大学校友,毕业后各自回国,期间有三年没有联系。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杨寒川因为创业艰辛,身体累垮了,去私人医院看病时主治医生竟恰好是宋千山,宋千山是一个重情的人,得知杨寒川身体一向不好,于是成为了杨寒川的私人医生,一开始一分钱都不要,后来杨寒川创业小有所成,两个人正式签订了合同,宋千山才真正被杨寒川雇佣。
在杨炫的印象中,宋千山是一个很严格的人。
与杨哲的严格不同,宋千山性格稳重,并不暴躁,只是做事一丝不苟,对人对事都格外严格,严格到有些变态的地步了。
杨炫不喜欢宋千山,甚至有些抵触,他最讨厌宋千山多管闲事的样子。他吃外卖,宋千山要管;他光脚走路,宋千山要管;他说脏话,宋千山也要管。比他爹还像爹,比他爹还烦人。
杨炫狠狠皱起眉来:“我不想他,也不要他,你让他滚!”
“乖乖,不许没礼貌。”
“礼貌是狗屁。”
他就是这么冥顽不灵,没有教养,他乐得开心,谁都管不了他,谁都不配管他。
“他在家里等着,你即使不喜欢他,也不要出言不逊。”临下车前,杨寒川再次叮嘱,看他不爽地走进夜色里,杨寒川无奈摇头。
宋千山正在客厅里等着,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即使是这么枯燥无聊又漫长的等待,他也不会为自己找一些娱乐活动,比如玩手机、看电视。他只是笔直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主人家到来。
他比杨寒川大一岁,身高比杨炫稍矮一点,大致18cm,身材瘦削,看上去有些羸弱。即使杨炫再讨厌宋千山,也必须承认对方的脸长得很精致,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眉眼清清冷冷,唇色浅淡,气质疏离冷漠。
“寒川,小炫。”宋千山站起身,等杨寒川坐下后他才坐下。
杨寒川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圆圆的病好些了吗?”
宋千山小幅度地点头,“只是感冒,吃了一周的中成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向杨寒川要来杨炫的病历本,拍了照片,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又抬起眼皮看向杨炫,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小炫,年轻时需要注意保养……”
杨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我现在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到老就能敞开了吃了?保养有个屁用,能活到两百岁吗?”
“乖乖。”杨寒川不赞同地看着他。
杨炫朝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起身往楼上走。
他讨厌虚伪的宋千山,明明和他非亲非故,却因为杨寒川而对他事事关心,但倘若他告诉宋千山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宋千山便会站到杨寒川那边加害于他,毫无用处的关心最令人恶心。
生病使他感到疲惫,简单冲了个澡便倒下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走到他身边用手背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那人靠近时身上有淡淡的中药味,是宋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