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吗？”归鸿询问眼前的少年。

归鸿当然不会是看到了冰糖葫芦就会心血来潮，叫停马车也硬要买上一份的人，他突然出声让马车停下，是因为他看见了正站在冰糖葫芦旁边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比归鸿还不会打理自己，他绸缎般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华丽黑袍，黑袍上纹路繁复精致，整身衣服看起来就如同刻录了无上古老经文的神秘书卷。

一般人完全撑不起这样繁复华丽的衣袍，但是少年五官端丽，本身就漂亮得不像是个凡人，他的五官里还带着一种古韵，气质也沉静优雅，于是这身衣服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听到归鸿的话，少年还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单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带着几分好奇地询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因为这些带着稚气的动作，刚刚笼罩在少年身上，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反而表现出一种童稚的可爱与天真，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就像是从画卷里走进了人间。

归鸿点了点头：“除了你之外，周围也没有能和我搭话的人。”

少年歪头看向归鸿，随着他的动作，柔顺的长发也滑落下了他的肩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俏皮起来。

可是做出了这样俏皮可爱动作的少年的眼眸，乍看之下天真纯粹，闪闪发亮，认真看起来却像是深不见底的墨色幽潭，眼底不见任何情绪，也不见一丝光。

“那好，”少年对着归鸿笑起来，“就麻烦你给我买上一份了。”

作者有话说：

新世界惯例发红包嗷

? 83、083

归鸿看了眼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 他没有吃个这个，也不知道哪一种比较好吃，直接买了一串各种水果都有一点的, 交到了少年的手里。

少年张口，咬掉了最上面的一颗草莓, 裹着金色糖衣的草莓和少年樱红的唇瓣相互映衬，显得格外诱人。

少年吃东西的姿态很认真, 细嚼慢咽地将那一颗并不算大的草莓吃下去之后, 他笑着看向了归鸿：“我收下了你的供奉, 那你想要我帮你实现什么愿望呢？”

他说话时有了些细微的动作，归鸿一眼就看到了少年宽大的衣摆下, 赤.裸的双足，动作先于思考, 忽视了两人现在不过是初见的情况，归鸿伸手把少年抱了起来。

突然被归鸿抱起来的少年明星愣住了, 他赤.裸的双足不自在地在空中晃了晃, 眼神懵懂地看着归鸿, 就很像是被某个怪叔叔突然抱住的可怜小朋友了。

“抱歉，我失礼了。”嘴上这么说着，归鸿却并没有把少年放下来的意思, 做完这些, 他才提起来之前少年说起的话题, “你说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嗯呐。”少年点点头, 也过了那个慌乱的时期，自己给自己在归鸿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没有半点威严地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就是你们信仰的神明, 虽然不是每个人的愿望我都能听见，但是你看见了我，还给了我供奉，我就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说完，少年还强调了一句：“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嗯。”归鸿点点头，他本来想说你一个记载里刚刚成年，看起来还明显未成年的小神明，就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了，自己开心就好，余光瞥见了少年光裸的双足，话锋一转，“那么神明大人，你可以给自己变一双鞋子吗？”

少年先是被归鸿这个愿望弄得微微一怔，然后他伸手捏住归鸿的下颚，还带着些稚气的脸蛋上是非常严厉的表情：“你刚刚是不是在看不起我？”

“没有。”归鸿垂着眼睫，看着少年捏住自己下颚的葱白手指唇角轻轻扬起，笑容温柔，语气认真，“我一直都，非常钦慕我们的神明大人。”

捏在归鸿下颚上的手指松开，少年脸上甜美的笑容消失，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非常高高在上，不可接近，就算是被归鸿抱在怀里，也显得近在咫尺，远在千里，这么毫无表情地看了归鸿好一会儿之后，他身上的这股距离感极强的神性又突然不见，他侧过头，露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闹别扭时该有的样子，他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接着道：“你刚刚就是有在心里悄悄瞧不起我，神明是全知全能的，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这种行为，对神明是严重的冒犯，所以神明决定不为你实现愿望了。”

“那么，我能供奉我的神明大人一双鞋子吗？”归鸿也不生气，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变化，语气认真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不能。”少年晃了晃了自己白皙的双脚，在归鸿怀里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你需要喂你对神明的冒犯付出代价。”

“嗯。”归鸿很配合地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弥补我的错失呢？”

面对归鸿这种什么时候都没有多少情绪变化的样子，少年不太开心地咬了咬下唇，樱色的唇被他咬出一片鲜艳的红色，然后他开口道：“你要一直抱着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神明大人想去哪里？”归鸿就像是真的为自己“冒犯”了神明这件事担心，从而想要补偿一样，“我本来的行程是天命司，您的行程呢？”

“那就去天命司好了。”少年神明倒是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愿意继续归鸿的行程。

“我的马车就在旁边，您愿意和我共乘一辆马车吗？”归鸿继续很有分寸地询问道。

“不然，我还能让你抱着我走到天命司去吗？”少年神明稚气地撇了撇嘴，侧面回应了归鸿的问题。

“多谢您的体谅与宽和。”归鸿面无表情地吹了一句彩虹屁，转变了一下抱着少年的姿势，带着他走向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归鸿向来不会对周围的人有任何多余的关注，对于他们多他的关注也显得分外冷漠，但凡他能够多分给周围的人一些关注，就会发现，从他和少年神明搭话开始，就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就好像他和少年神明都是空气一般。

少年神明趴在归鸿的肩膀上，在归鸿走向马车的时候，注视着熙熙攘攘的热闹集市，只是如果归鸿这个时候转头和少年神明的眼眸对视的话，就会发现，这热闹的集市，映在少年神明眼底的一片红光和荒芜。

这样的注视一直到归鸿抱着他上了马哲，少年神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就算是到了马车上，少年神明也没有从归鸿的身上下来，他靠在归鸿的胸口，耳朵贴着归鸿胸膛的衣料，像是在透过这层层的布料和归鸿胸前的皮肤骨骼，听取归鸿的心跳。

神明大人还是很有教养的，虽然他不穿鞋子就到处跑，但是他靠在归鸿身上吃东西的样子非常文雅，他温柔地一口一口啃着手里的冰糖葫吗，没有让任何的糖渣和水果汁，滴落到两人的衣服上。

天命司近处有重兵把守，马车在靠近天命司一里处就停下了，车夫对着归鸿讨喜地笑，申明不是他的服务不到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靠近天命司的这个权限。

“你们车马行不是归属于天命司的吗？”归鸿怀里抱着少年神明，却依旧没有减低他任何的威严，直面这种压迫感的车夫笑容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在他怀里的少年神明对他们这个话题却兴致缺缺，就好像这个代表着他最高意志，众人心中他唯一的代行机构，和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我们车马行确实是天命司下属的，但是就像那些佃农也是地主的下属，他们也不能进入地主的家里一样，我们自然也是不可以的。”车夫用一个通俗易懂的理由解释道，“您就算是租用了那些妖兽拉的车，也是没有进入天命司的权限的。

“毕竟天命司重地，是距离神明大人最近的地方。万一有什么不懂事的人，贸然靠近惊扰了神明大人，或者向着神明大人提出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我知道了。”归鸿多给了车夫一些银子，和他说这些都是他给他的小费，之前车夫安静的服务让他非常满意。

接过银子的车夫喜笑颜开地走了，也没有去探究刚刚归鸿问出那个问题的用意。

车马师不能进入天命司一里范围内的，但是人可以走得更近一些，虽然天命司不允许任何人去惊扰什神明大人，但是他们同样非常鼓励人们去瞻仰神明大人，并且呈上他们的供奉，奉上他们的信仰。

归鸿最后被人拦在了距离天命司大门两米的地方，在他的周围，跪着不少人，他们都在向着天命司大院里的神明雕像祈祷着，虔诚诉说着自己的愿望，还有不少人呈上了价值不菲的供奉。

看着这虔诚又肃穆的场面，少年神明不仅没有露出任何被触动到的神情，更是微微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