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十分钟。

北极熊：“之前教导处主任跟我讲，说一定要选好公主的角色，不能出现早恋导向，你们是亲兄弟，这样就完全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避免任何性向的早恋了嘛！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劳永逸！”

唇角微翘，盯了那行字一会儿，钟时瑀打字回复：“赵老师，算了，我哥不喜欢那样。”

最终，公主的角色定给了高二级花李璐雪。

她是艺术生，身高在同龄女生中鹤立鸡群，小小年纪已经签约了模特公司，皮肤白皙莹润，穿上排练用的素色长裙，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公主。

市一中硬件设施强大，校内有用于演出的小剧院，舞台剧组就在那里排练。

排练的时候，钟时意就站在李璐雪背后的阴影里，他没有台词，所以就敬业地站在那里，盯着女生的背影神游物外，心里背着英语单词。

赵霖说中场休息，李璐雪便去找演配角的小女伴，钟时瑀拿着瓶装水走过来，自己先拧开喝了一口，再递给钟时意。

钟时意很自然地接过，他不太渴，喝了一点就放下，钟时瑀接过瓶子，又喝掉半瓶后拿回手里，拉着钟时意在后台找了个椅子坐下，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一张空桌子上，两条笔直的腿长长地垂下来。

“哥，你为什么一直看那个女生啊？”

听到问话，钟时意抬头看弟弟：“哪个女生？”

钟时瑀的表情隐没在后台暗沉沉的光线中：“那个演公主的。”

“你说璐雪？我是保护她的侍卫，不看她看谁呢？”钟时意回答，然后他又跟弟弟分享自己的学习秘籍，“刚才我趁机在心里温习了今早背的英语单词。”

钟时瑀顿了一下，想因为那个亲昵的称呼生气，又无法自控地被哥哥的一心二用取悦。

停了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是吗？哥好厉害。”

这句话被钟时意听到耳朵里，就觉得弟弟有点阴阳怪气的，但他很习惯包容青春期喜怒无常的弟弟，于是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弟弟的短发，像往常一样，找了个点夸他：“刚才小瑀站在舞台上很好看呢。”

倒数第二次彩排时，全体演员就要试穿演出服，赵霖需要演员穿上衣服走位看效果，但女主角李璐雪家里临时有事，请了假。

临时生变，赵霖很苦恼，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无果，抬头时恰好看到了穿着侍卫服，正在和钟时瑀说话的钟时意。

于是他心生一计：“时意同学，麻烦过来一下。”

钟时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钟时瑀。

对于钟时瑀外表酷guy，实则很黏哥哥这件事，赵霖是看得明明白白，他觉得这可能是双胞胎之间的日常，所以也不废话问钟时瑀跟过来干什么，直接带着两个人一起来到化妆室。

负责跟妆的是高二的美术老师，她自学了化妆课程，还拿过奖项，是赵霖的高中同学。看到赵霖带着男主角和另一个学生进来，她便站起身问：“需要给王子补妆吗？”

为了称呼方面，排练时，大家都管钟时瑀叫做“王子”。

“不是。”赵霖简单回答，转身面对钟时意，换上可怜又真挚的表情，“时意同学，老师有个不情之请……但我想这有点太过分了，也许我不该开口，可是事关我们演出的成败……”

因为不是真正教高中生的老师，赵霖还是延续在大学课堂上的作风，一向是活泼风趣，与舞台剧组的小小演员们打成一片，如今他神色悲怆，把钟时意唬得一愣一愣的。

“赵老师您别这么说，”钟时意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钟时瑀却皱起眉，直觉这位大男孩似的老师要提某些石破天惊的要求。

“那太好了！”赵霖接得很快，“其实也没什么你和璐雪身形差不多，只是比她高一些，可不可以帮她试一下公主演出服，再顺便走下位？”

话音刚落，他就瞄到钟时意的表情变得为难，于是赶紧加了一句：“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公主这样重要的角色，如果把试穿放在最后一次彩排的话，就有点来不及修改细节了，可能会影响整场演出……”

钟时瑀插了一句：“可以让她单独试。”

“那样就没办法和大家一起看效果了。”赵霖愁眉苦脸地回答。

如果有时光机的话，多年后的钟时意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回来告诉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拒绝这个请求，因为它正是那把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也是导致兄弟乱伦的开端。

但当下的钟时意浑然不知，他只知道同学们为了这次演出，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于情于理，自己都应当做点什么。

替别人着想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看着赵霖，想：试穿就试穿吧，反正我是男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公主演出服很漂亮，是层层叠叠的丝绸纱裙，双肩半露，大臂部分是泡泡状的纱袖，小臂处则换成了缎面紧身材质，衬得整条手臂纤长优雅，袖口处做成了喇叭花形状，用的材料是柔软的半透明白纱，衬得双手纤长白嫩。

前胸点缀了馥丽的丝绸花朵，后背则是用一条绑带穿起来，顺势将腰部收成窄窄一捻，不盈一握。

下部则是用了比较夸张的裙撑，将光滑的缎面撑得没有一丝皱纹，浮雕似的绸缎花样从腰部向下辐射，在尾端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花。

先由美术老师简单上了妆，又在赵霖的协助下换好演出服，钟时意从换衣间中走了出来。

因为第一次穿裙子，有些害羞，他面上染了浅淡的红，很不好意思地对着摆在门口的落地镜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公主裙，点着红唇，却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看起来怪头怪脑的。

从落地镜中，他看到了钟时瑀。弟弟穿着深蓝色的王子演出服，腰间用雪白的皮带勒住，身形劲瘦挺拔。

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有点别扭……”在镜子里捕捉到弟弟的眼睛，钟时意很小声地问他，“是不是很难看啊小瑀？”

忽然反应过来似的，钟时瑀躲开他的目光：“还行。”

“什么还行，明明是好看得不得了！”美术老师很夸张地赞叹，“赵霖，你眼光很可以啊。”

绕着钟时意走了一圈，赵霖也很满意：“那还用说？我号称审美小王子好嘛！好了，我们去前台走位吧。”

裙摆是拖地的，有点长，赵霖牵起一角，招呼钟时瑀去牵另一角。

钟时瑀就走过去牵，刚走到赵霖指定的位置，就听到他说：“小瑀同学，你今天怎么了？”

钟时意赶紧回身看，就看到弟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很挺拔帅气，并没有异常。

赵霖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刚才他走路同手同脚了。”他心有戚戚，“身为王子，竟然同手同脚，这像话吗？”

这句话落地，场面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