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得知真相的悸动渐渐归于平静，钟时瑀压抑着情绪，重新打开手机，他一条一条地仔细去看，发觉这些看似宣泄的内容中，有很多都提到了“她”。

“她”对哥哥提出过很多严苛要求，而哥哥则会时不时地发一些内容复盘自己有没有做到，做得好不好，“她”有没有生气，有没有不开心。

如果不是私密微博中有大量对自己直接表白的内容，钟时瑀几乎又要起疑心病，怀疑钟时意是不是背着他偷偷找了女朋友。

但他知道不是的。

缺乏安全感的钟时瑀是极端偏执不讲道理的可怕怪物，而确认哥哥的心意后，理智和冷静彻底占据上风。

他看着钟时意发的那些揣度“她”心思的话，竟然半点嫉妒的感觉都没有，内心毫无波澜地抽丝剥茧，试图还原真相。

但关于“她”的信息还是太少，只有一句“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显得怪异。

为什么会牵扯到生死？

指尖无意识地轻点桌面，钟时瑀想，是被威胁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蓦然发觉，在年少的时光中，自己是被照顾被宠坏的那个，一直都在理所当然地享受哥哥无条件的爱和关心，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哥哥内心的想法，不清楚他的喜怒哀乐，烦恼忧愁。

而钟时意在面对他时，也永远都是平静而温柔的。

所以他一直以为他哥和他一样，只要拥有彼此，哪怕再苦再累都会幸福。

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自眉眼处浮现，钟时瑀想他少年时的确太过迟钝，竟然在长久的被保护的生活中，完全没有发觉一丝异常。

他不是容易满足的人。

知道了哥哥爱自己还远远不够，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想要恢复后的哥哥亲口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想要他们重修旧好，想要他们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在阳光下，在能被认可被接受的地方。

所以他要解决一切阻碍。

一声嘤咛打断沉思，钟时瑀侧过身，看见一截雪白的胳膊从被子中伸出来，在他往常躺的位置乱摸，是找人的意思。

快速把手机放回抽屉，钟时瑀回到床上，将人抱住。

蜷在温暖的怀抱中，四周萦绕着熟悉的气息，钟时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侧颈，满意地哼了两声，很快重新睡着了。

钟时瑀情不自禁地微笑，他想哥哥失忆前也是这样，看起来很安稳平和，内里却有些怕生，像怯怯的小仓鼠，总是要在很熟悉的环境中才会安心。

而正是因为这个特性，钟时意看似温柔，但很难对生人敞开心扉，就好像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过客，只有极其亲密的人才能牵动他的心绪，比如钟时瑀自己。

钟时瑀突然顿住。

只有自己吗？

眼前似乎浮现出曾经的画面，那是钟时意小心翼翼略带讨好的表情，不是对着自己，而是……

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住，钟时瑀心中凛然。

他似乎知道了“她”究竟是谁。

但逼近真相并没有带给钟时瑀任何成就感，反而激起胸口闷痛。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只有面对那个人时，钟时意才会卸下一切伪装，像褪去防备的小刺猬一样，露出柔软的肚皮。然后钟时意将最能重创自身要害的武器亲手递了出去，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能伤害到他的人。

就连钟时瑀都比不上。

因为钟时意想要她的认可，她的爱。

－－

钟时意最近很烦恼。

这并不是说他生活得不快乐，相反地，从起床到入睡，没有哪一刻是不开心不幸福的。

但他还是很烦恼。

因为哥哥实在是太黏人了。

其实只是黏人倒也也没什么，因为钟时意也很黏他，但问题在于

“不要再偷亲我啦！”钟时意很温柔地推开凑过来的毛绒绒脑袋，再很坚决地一扭头。

谁能忍受这样无时无刻的亲密举动呢。

甜点吃多了也会腻的呀。他很忧愁地一边想，一边摸摸自己的嘴唇，总觉得似乎有些肿了。

碰了一鼻子灰，钟时瑀也不生气，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用挺直的鼻尖蹭了蹭眼前柔软白皙的侧颈，仗着钟时意不知道，口中占便宜：“乖小意，让哥哥亲亲。”

软乎乎的唇贴着侧颈，听到耳中的话又是如此讨好，钟时意立刻心软，伸出一根手指冲哥哥摇摇，说：“最后一下……唔！”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含住，舌尖轻而易举地拨开齿缝，探进柔软湿热的口腔，钟时意还在被突然侵略的怔愣中，因此软软的小舌头格外听话，任由钟时瑀按着他的后脑肆意掠夺。

过了足有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

他想到自己还没发表完精心组织好的，教育哥哥不要这样剥削弟弟的言论，所以用双手抵住身前温热坚硬的胸膛，“唔唔”地想挣扎开一点距离，好方便自己说话。

钟时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莫名觉得还是阻止为妙，他用另一只胳膊箍住钟时意的腰，安抚似的轻轻揉。钟时意很快软了身子，沦陷在这个富有技巧的吻中。然后不知怎么的，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稀里糊涂地躺倒在钟时瑀的怀里，被抬着下巴，仰起脖颈接吻，指节分明的手深深陷入白嫩臀肉之中，揉面团似的搓弄。

就在钟时瑀的手试试探探地往前摸的时候，钟时意突然醒过神。

他猛地从钟时瑀的怀中坐起来，很痛心疾首地推开对方，斥责道：“哥你干嘛呀！”

没错，他依旧记得钟时瑀曾经说过的“纯爱宣言”可以和哥哥亲亲，但只能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

所以他很坚贞地声明：“只能亲亲，那种事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