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鼠不再犹豫,垂直窜下窗户,一路朝第五贫民?区的酒馆跑去。
酒馆大门?紧闭,以前经常来?喝酒的酒客拐进巷子里瞅了瞅,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没开门?’,又哈着气把双手揣进裤兜里,去了其?他酒馆。
星星鼠窜上墙壁,一溜烟儿进了酒馆后院,来?到杂物间,熟练地钻进里面的老鼠洞,并从中拖出一枚星螺。
它蹲坐在月光下,小爪子点?在星螺上,找到里面唯二的两条潮汐之音,在它准备发?送潮汐之音时,忽然察觉有一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皎洁的月光下,有着满身纯白毛发?的猫崽儿蹲坐在院墙上,正歪着脑袋瞅它,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嘴。
星星鼠吓得浑身炸毛,赶紧把小爪子拍在其?中一条潮汐之音上,并立即叼起星螺准备钻回老鼠窝。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忽然从暗处的阴影里伸了出来?,准确无误拎住了它的后颈皮。
星星鼠懵了一瞬,仿佛预料到了自?己即将凉透了的结局,一卡一顿抬起脑袋,意外?对上了一双银蓝色的眼眸。
时一沅微微挑眉,“这是哪儿来?的小老鼠?”
恰在此时,潮汐之音接通了,对面传来?轻缓的呼吸声,却无人说话。
时一沅拿过星螺,慢条斯理?道:“是我,意外?抓到了齐谦的小老鼠,动作?这么灵活,想来?人没什么大碍。”
星螺另一端的云醒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无伦次道:“谢、谢谢!”
星星鼠是齐谦的拟态,这只?星螺是他提前藏在杂物间里的,就?是为?了防止双方意外?分开,又遗失了星螺,准备的后手。
他放出星星鼠,是为?了向云醒和荆桉报平安,并想办法自?救。
星星鼠听着她和云醒的对话,微微睁大了眼,原本努力扑腾着想要?把星螺抢回来?的四肢也软软耷拉了下去。
时一沅拎着它,翻身出了酒馆后院,小奶猫跳到她肩上,微微前倾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她手里的小东西。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时一沅把星星鼠拎到面前,戳了戳它的小肚皮道:“把你主人的情况告诉我。”
蹲坐在她肩上的猫崽儿试探性地伸出前肢垫垫,学着她的样子往前戳了戳,奈何它的小短腿实在太短了,根本戳不到星星鼠的小肚皮。
星星鼠动了动四肢,乱七八糟地比划起来?。
时一沅看不懂,便把它放到了地上。
星星鼠立即一鼠分饰四角,画了个?大致的房屋平面图,上演了一场男人和女人在客厅吵架,前者摔门?而走的戏码,最后再冲到平面图的房间里,虚弱地躺倒在地上,又马上窜起,一溜烟冲出平面图。
很好,活灵活现。
看懂了。
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因?为?吵架走了。
猫崽儿看得双眼发?亮,时不时挥动小短腿,瞧着也想来?演一场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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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渐渐进入深秋的小芒星处处泛着冷,女人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两只?星螺安静地躺在桌上。
忽然,屋里传来?金属碰撞发?出的微响。
女人立即警惕地睁开眼,快步朝敞开门?的房间走去。
碧绿色的蔷薇藤蔓从她的肩膀一路向下蜿蜒,覆盖了她整条手臂,嗜血的气息悄无声息向外?扩散。
床上的人呼吸微弱,还处于重伤昏睡的状态,屋中另有一道气息,大概在靠窗的位置,非常微小,不仔细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
女人微眯起眼。
“唧唧!唧唧!”
叫声响起的刹那,蔷薇藤蔓猛然从窗下的地面窜起,坚硬的石板像豆腐块一样四分五裂,带着勾刺的枝条瞬间穿透老鼠的躯体,鲜血喷涌,溅在墙面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
蔷薇藤蔓串着四肢微微抽搐的大老鼠,映着窗外?弦月,在地上打下一道残忍的剪影。
那条曲折向上的藤蔓轻微扭曲着,老鼠肥胖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后只?剩骨架支撑着薄薄的灰皮。
女人不料自?己警惕了半天的东西竟然是一只?老鼠,不悦地哼了声,收回蔷薇藤蔓,也不管落在地上的老鼠尸体,瞥了眼床上依旧半死不活的泡面头青年,转身准备回客厅。
就?是在这一瞬的放松,一只?冷白色的手五指成爪从她身后抓了过来?,直直扼向她的脖颈。
须臾间感受到的杀气令女人浑身汗毛直立,从生死边缘训练出来?的本能使得她条件反射向后倒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下腰抬腿,狠狠踹向试图偷袭自?己的人。
对方的反应比她更快,一击落空便立即向后撤,躲掉了从地上窜起的蔷薇藤蔓。
女人双腿落地站在床边,不过是如此短暂的交锋,便以让她紧张到冷汗直流,胸/脯也不受控制剧烈起伏,吐出一口又一口浑浊的气息。
她缓缓收紧拳头,在月光的笼罩下看向站在门?外?阴影里的人。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兜帽外?套,上半张脸完t?全隐在黑暗之中,只?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
熟悉的下半张脸令女人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星螺,却发?现之前因?为?觉得麻烦,摘下来?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你在找这个?吗?”时一沅抬起戴着皮质手套的右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两枚星螺,其?中一枚是属于女人的,另一枚则属于齐谦。
不辨男女的低哑声线让女人屏住了呼吸。
是她!
真的是她!
她竟敢主动找上门?来?!
女人没有回话,大脑却在快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