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藿忍着哭腔把下飞机后的经过都说了出来,然后说了他们即将去的医院名字。两家长辈慌了神,薛父连忙把车开来,载着一家人赶去了医院。
到达医院以后,薛若涤被送去了急诊室,李藿在门外等候,这时他已经坐不下不了,来来回回地在门口徘徊。
可能是半个小时,又或者一个小时,他神经达到了高度紧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他的情绪变化,半晌,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摘下了口罩对他说道:“你是家属吗?他家属来没来?”
李藿连连点头,“是,我是家属,医生他怎么样了?”
他急切地看向医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对方说出什么他不能承受的话。
“是急性白血病,我们会给他做骨髓配型,过两天会有结果,放心吧,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
急性白血病……李藿知道,这是医生在宽慰他,急性白血病虽然不像癌症那么难治,可前提是要能找到配型的骨髓,要有人愿意捐赠。
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以为能和对方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一生,一转眼会变成这种局面,老天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给出这样一个噩耗,将他毁得体无完肤。
医生刚走,父母们也来了,李茯已经回了临市准备开学的事宜,因此不见她的身影。
李藿艰涩地说出了这个消息,薛母立刻晕倒在了薛父怀里,李父李母也沉默了,无声地流下眼泪。
怪他们,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撺掇小两口结婚,怎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啊……
在等待配型结果出来的两天里,李藿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他呆呆地守在发小床边,寸步不离。人醒来时他便强撑起笑脸安慰对方,只是小毛病需要做个检查,人昏睡时便看着看着就流泪,握紧了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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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若涤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来李藿是在骗他,但他无比自然地配合,轻松地跟李藿说笑,似乎真的察觉不出身体的变化。
他做实验,防护再严也有疏漏,常常又因为工作忙碌三餐极度不规律,身体平时看起来强壮,危机的种子却早已埋藏,有时候会觉得局部疼痛,出现乏力的症状,但通常只晕一下便很快恢复正常。
因此每年都会做体检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哪会想到直接患上了这种病。
李藿给他买饭的时候,他问过查房的护士,小护士刚毕业没多久哪怕事先被打了招呼,还是在薛若涤的三言两语之下交代出了实情。
……
医生把李藿叫到办公室,简单地说完经过便直接说出了结果。
他们在配型库里找到了适合的骨髓,同时也会联系对方,但如果对方反悔不愿捐献了,医院也不能强迫对方,只能继续搜寻合适的骨髓。
而薛若涤的身体等不了那么久了。
李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又是怎么笑出来和薛若涤说一切正常,他很快就能出院的。
他这几天几乎把眼泪流干,这时无波无澜起来。
他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会拜托那个配型成功的人,不论对方有什么要求,要多少钱,他都会用尽一切手段满足对方,只要薛若涤能平安无事。
贺呈来医院做配型时,和正巧出去给薛若涤买饭的李藿碰了个正着,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对视,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贺呈在几个月前从李藿家里走出去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对方,他极少回老宅,父母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本来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人,彻底地成了工作狂魔,底下人怨天载道,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还如沐春风的总裁,一下就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掉和李藿的曾经、忘掉李藿这个人,但是根本无法做到,在每个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瞬间又会突然地想起来,然后无法自控地就要拨打对方的电话。
然后,按下挂断。
如此反复,便当做是已经打了电话,他们通过话,说了三言两语,李藿说他过得很好。
他用这样的想象来欺骗自己,度过了无数个思之如狂的日夜。
医院打电话时,他刚经历过这样的幻想,得知是自己的骨髓跟他人相配时,没有犹豫地,贺呈便答应了来到医院做身体检查。
他大学时跟随社团做了捐献骨髓的报名,如今可以救人了,他仍然不曾反悔。
原因无他,做了错事当找不到人弥补时,便只能通过帮助他人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歉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遇到李藿……
“你从医院出来,是生病了吗?”
他问向对方。
“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对方快速地朝他说道,脸色苍白,急匆匆地就消失在了眼前。
贺呈攥了攥拳,转身进了医院。
等到做完配型筛查,他知道了李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对方的发小生了病。
李藿在买完饭回来之后,护士告诉他配型的人来了,已经做完了筛查,双方很匹配,如果想的话可以去见一面。
可以亲自看见救命恩人的机会李虎当然不会错过,他在看着薛若涤吃完饭后,借口买点东西,便急匆匆去了护士说的地方。
主治大夫的办公室,李藿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刚刚推开门,便见到了万万也想不到的人。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着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贺呈,惊得顿住了脚步。
“医院通知我过来做检查,我就来了。”
贺呈声音有些干涩,面对李藿的排斥他束手无策。
“李先生你来了啊,这就是即将给薛先生捐献骨髓的志愿者,你们有什么要聊的可以在我这儿聊聊,我还有一床病人要去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