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岑无月早已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就接了话:“所以进灵墟只是想亲眼再确认一遍。不过来都?来了,我想再去看看暴动中心。”

“九条灵脉汇合交接的地方?”谢还问?。

“对。”岑无月说,“用我师父的话说,这叫‘景点打卡’。”

能把那个地方当景点的,天下恐怕也只有谢还和岑无月两个人。

谢还兴致勃勃地带着岑无月一路飞过去,理由?是:“从空中能看得更全!”

自空中俯瞰,便能一眼将九条狰狞裂出地表、颜色深浅不一的灵脉全部收入视野中。

这九条灵脉碰巧汇聚在一处,而那处陡然呈现出一个看起来无比夸张的深坑,黑得无穷无尽,好像没有底。

岑无月好奇地看着那个洞口:“你进去看过吗?”

“你也觉得一看就很有意思,是不是!”谢还说完,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早就进去过了,但里面其?实只是一些和灵气差不多的东西而已啦。”

岑无月毫不气馁,继续试想:“那岂不是可以在里面调息?”

“不可能,那不是身体能承受的灵气。”谢还比划几下,“普通人可能沾一点就会发?疯。”

“哦,你已经试过了,”岑无月一猜就准,一点就通,“类似恶念吗?”

“很像。”谢还招手引了一点黑气到半空,甩到岑无月眼前?,“全是不知道从谁那里来的执念,光是碰到就会被污染,更不要说纳入体内。”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岑无月真的直接伸手去,用指尖碰了一下黑气。

谢还好奇地凑过去,细看岑无月的表情?变化。

然后收获了岑无月一个莫名其?妙的回?视。

谢还大为震撼:“……就这?”

“里面有人的情?绪,”岑无月客观描述,“但并?不是来自于一个人,而是被碾碎揉在一起。”

“因为灵脉是被亿万人的情?绪污染的嘛。”谢还下意识答完,又立刻拉回?到先前?的关注点上,“你碰了那个,一点感觉也没有?”

“当然有了,”岑无月道,“但太破碎了,几乎都?是一闪而过,哪一块碎片都?没留下印象那里面也是这样?吗?”

谢还啊啊嗯嗯很敷衍地应了几声,根本没听?进去,而是在想别的事情?。

直到脑中灵光一闪,他忽地兴奋起来,用两只手像举猫似的将岑无月举过自己头顶,大声说:“我明白了!”

他维持这个举着岑无月的姿势原地转了三圈才放下,兀自开心得不行。

“你特殊在和我一样不觉得世?上该有无情?道和有情?道!”谢还眉飞色舞,“我说得对吧?”

被像小动物一样?甩了几圈的岑无月倒不生气,也没说对不对,而是笑眯眯道:“但我修无情?道诶。”

“哎呀,”谢还完全不以为意,“生活所迫嘛,咱们这行论心不论迹。”

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找到同?类、终于明白岑无月为什么就是看着顺眼的快乐之中。

每一个修士,从修炼那一刻开始,就必须要在无情?道和有情?道之间二选一。

谢还总是觉得很纳闷为什么非要选?就不能不选吗?

但他的师父总是严厉地斥责:“只有无情?道方能飞升,这是唯一的正道!”

前?辈们向他解释:“六根清净方能专心修道,无用多余的感情?只会令你心神不宁。”

遇见的修士会说:“情?有什么用?情?能换修为吗?有功夫谈情?说爱哭哭啼啼,不如埋头修炼斩情?,只有变强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不再受人欺压!”

偶尔救下的有情?道修则持相反意见:“人无情?如同?树无根,无情?之物连畜生都?不如,只有将情?道修到至极方能打破此种禁锢,让世?间万物重获自由?。你觉得我们可怜,就该去多杀些无情?道的人。”

同?龄人则更宽容些,会劝解:“实在不行你转有情?道?以你的资质,说不定能打破桎梏、照旧飞升呢。”

整个修仙界如今沉迷于无情?道,将除了正统无情?道的一切打成邪魔外道。

而有情?道的那些人,全部目的又似乎只是为了证明无情?道是错的。

谢还很快遇见了太上无相真君。

这位几千年?来的天下第一人甚至还是主动来找他、为他解答疑惑的。

她带着谢还去看了无数业渊造成的惨剧,最后问?他:“情?之一字害人害己,不修无情?道的人只管自己要快活肆意,但他们可曾在意过自己的恶念散逸天地间,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灵脉情?况越来越差,终有一日会完全失控,届时天下又有几人可活?唯有无情?道,才是天下众生唯一的生路。”

谢还被宋观止说服了。

所以他听?了宋观止的建议,游走世?间,除去那些超出“安全线”的因素。

紫霄州之变发?生时,谢还衡量利弊,最后选择以身填了九脉枢纽,好为宋观止争取更多的时间。

“有个东西钻出来了。”岑无月看着地面惊奇地道,“像个蚕?嗯……有点侮辱蚕了。”

谢还扭头一看,还真是恶念又从枢纽里钻出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做了个介绍的手势,抑扬顿挫给岑无月讲解:“这就是将紫霄州变成灵墟的罪魁祸首,没有也不能说有神智吧,不过几十年?来一直在试图逃离灵墟。”

“嗯嗯,”岑无月连连点头,很是捧场,“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只能靠伟大又乐于牺牲的谢还前?辈出手了吗?”

谢还被夸得美?滋滋,道:“小角色,我去去就来。”

他把岑无月随手一放,掉头去揍恶念化身。

恶念化身虽然会发?出一些带有情?绪的声音,但并?不能说它是个生物。